原创:仨饱一呼噜 谨以此只语片言记住我们一生中值得并应该记忆的人和事
引子(2010.8.27) 月黑风高夜,伸手不见五指。 一个黑影躬身潜行,“吱呀……”屋门轻响,黑影闪身而没。灯光下此人一袭缁衣,脱手卸下肩上的蛇皮口袋,拎起袋脚滚出二三十支老苞米棒。 黑衣人掀起窗帘一角,瞄了瞄黑黢黢的窗外呼出一口长气:老子城里吃馆子都不给钱,拿你一袋破玉米,用得着唤狼狗从包谷地追老子这么远么? 狼狗是几百米外村里队长曾聋子家的,非著名非纯种德国黑背。平日里见了穿着周武正王的人大老远尾巴就摇开了,但凡长得歪瓜裂枣,衣衫不整的,它就会一直逡巡着用狗眼余光追随,此时狭长的狗脸一准会写满了阶级斗争。黑衣人抠了抠头皮:这回是被这个畜生吊上啦。 黑衣人从屋角拎出一口锅,把搓下来的苞米粒尽数倒进锅,水面顿时浮起一层苞米须,残留的苞米皮。炉火熊熊,不一会锅里飘出股股清香。一夜的劳顿,狗撵的奔波,“咕噜噜……”肚腹一阵山响。黑衣人抬眼望了望空荡荡的四壁,耗子都不光顾的窝,实在找不出可以填饱肚子的东西,好歹翻出一只土巴碗连水带苞米粒捞了满满一碗,须弥下肚嗝声连连。 老苞米煮得差不多了沥干水,黑衣人捧出一土酒罐,罐上有标签,赫然写着“水井坊”,黑衣人试了几次,看样子是极不情愿往锅里倒。转了几圈一拍头,撕下“水井坊”,扯过一张纸刷刷写下 “老白干”重重地拍在罐上,这才欣然倒酒入锅,倒完酒又用食指一赶罐口残酒送入口中,咂咂有味,最后揭下“老白干”重又贴上“水井坊”,心安理得打窝之苞米成也。 黑衣人又拖出一只绿帆布包,一阵掏摸在地上排开了“刀枪剑戟斧钺钩叉”,随后,选出一根黑红相间的“烧火棍”,用一张软布轻柔的擦拭着,轻柔地犹如抚摩娇妻幼子。擦拭一番举杆仰视,食指弹杆如同武侠片中大侠弹剑一般:杆啊杆,明日随吾重出江湖。 友之贵 吾友,老阙,年四十许,黑龙杨柳人士。自2004年与友等至黑龙钓鱼始,时光荏苒相识已六七年矣。 老阙家依山傍水,久享黑龙山水之钟灵。与吾一般身材既不伟岸又不孔武,中人之质常人之资。然,许是亲山近水之故,为人直率而又不失热情,朴实而又不失机灵,山之厚重水之灵动兼而有之。 逢场日老阙司职杨柳庖丁,虽不解牛技艺却也超群,场镇上极尽人缘。歇场了也喝喝茶打打小麻将,麻将刀法较之庖丁刀功却相去远矣。间或也钓钓鱼,逢五里桥头有善缘人买鱼放生时,常见其挥杆起鱼。 久未去老阙家钓鱼,老阙倒时常来电话骚扰:好钓鱼咯……某某某钓起十几斤、几十斤什么什么鱼……逗得馋虫涌动,心痒难耐。 不禁诱惑与友等兴兴然找老阙去也,车尚在途中电话催问连连。到得水边,老阙兄弟即吱吱呀呀划船来接。至家中老鸭装盆鲜鱼下锅……最喜白水老南瓜,沁香润喉,枇杷泡酒是一碗连一碗。 酒酣饭饱,老阙荷锄引我水边开窝,为钓的方便又剔除一大片杂草荆棘,修筑好公事,劲头比自己钓鱼还来劲。 其后吾友等邀朋呼友,串联了两拨男女携幼开将进来,游泳、篝火、烧烤、煮鱼……没有水了阙家水泵抽,没有调料了阙家要,没有鱼了打开冰箱自己取……吾两日来只钓了些许小杂鱼,临走前老阙特意到钓位交待:走时把冰箱冻的鱼都带回去。 友之益,言不尽,友之贵,需有幸。 师之惰 吾非生而好渔,自识吾师后入歧途。初,吾师甚好为师,大至买杆、置帐、车载马驼、餐饮,小到开窝、打窝、绑钩、起鱼……尽亲力而为乐此不疲,吾常感幸遇良师益友。 吾师为人忠厚,最幸福是家中有两个爱他的女人。其一师娘也,两人青梅竹马,最难得对吾师钓鱼极尽宽容,时常陪钓并肩负烧买汰之艰巨任务,保证吾师吃得好吃得饱,有足够精力矶杆、海杆、路亚杆劲舞十八般,阵地战、运动战、攻坚战连续作战。其二吾干女也,自小好食鱼,仿似为其父生也,父钓鱼女消化鱼。常随爹妈转战各大水库野塘,经得住蚊叮虫咬,耐得起酷暑严寒,小小年纪苦累从不言,每每小肚装鱼滚滚圆,渔获不好时节几人钓得鱼不够其饕餮。 吾师出渔常挂摩托,除渔外日思夜想鸟枪换大炮。一日电话欣然告知换大摩了,大有奔走相告之势,询其得领导批准之秘诀?曰:唠叨。一日不行,一月。一月不行,一年。一年不行,经年。有志者事竟成。 然,自吾师嘉陵125换成600C后,渔鱼的时间是越来越少,两伉俪有闲即驾600,先扫荡周边的四姑娘山、雅安大川、崇州鸡冠山……继而狂加摩群、驴群,冠600以虎威战车,群分类聚轰隆隆绝尘新都桥、稻城…… 自此,吾师完成了人生又一次蜕变。由早前钓鱼之一花独放成功转型百花齐开,变渔鱼独乐而家乐继而群乐,由单一鱼友而广纳驴友、摩友。若吾师幸见此文,望笑纳吾之溢美之词。 呜呼,吾师见异思迁吾失之大矣。再也不见提携引领之明灯,拔刀相援之力助。往昔渔鱼不得买鱼之资吾师徒分摊,今需吾独自承担,每每念此更是痛心疾首。 呜呼,师之惰,吾之殇。
渔之获 独坐夜钓,周野寂静鱼也寂净,不觉坐在椅中沉沉睡去。 恍然间惊醒,摸出手机显示夜半12点。揉了揉干涩的眼角,四周景物慢慢变得清晰了起来。 半轮明月高挂,之前的点点繁星已经渐渐远退,月亮清冷的光晕洒在树顶、岸边、水面,映衬得一片柔亮。 眼光漫过对面的山顶,漫过树梢,遥想此时的城中仍是一派灯火辉煌,夜游的人儿正在四处串荡。深吸一口气,独享这难得的宁静与舒畅,耳旁再也没有了马达的轰鸣,再也没有了废气的腌臜,再也没有了水电费物管费的搅扰,再也没有了与小贩讨价还价的烦恼……一切都变得那么的遥远,那么的飘渺,时间就这么的静止了。 漫游的目光又回到水面,回到了漂尖,夜光漂在水面微微地沉浮,月光荧光交融着缠绕着。“卜楞……”静止的水面在鱼儿抢食下晃动起来,一圈圈涟漪慢慢慢慢向外荡开。一条鱼幽幽地滑过,鱼尾在水面织下缎子般地波纹…… 月静似水,月凉如风。 在这一刻的夜里这一刻的风中,又静静地睡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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