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第三篇所述,钓鱼的“无法预知”常给人带来惊喜连连,有“喜”自有“惊”, “惊异”、“惊愕”、“惊悚”……甚至“惊魂”。航海生涯中带给我“惊”最多的则是素有“海中狼”之称的鲨鱼。
1.小鲨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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据说鲨鱼有近四百种品种,在我仅有的认知里,能叫出名字来的实在少之又少,于是这些长度小于1米的便都被我统称为“小鲨鱼”。图片罗列的仅是我遭遇过的小鲨鱼之中的两种。
由于我的航海生涯中,中、日、美西航线居多,所以在日本沿海,美国西海岸附近钓鱼的机会也是最多。除去鱿鱼,在这条航线上,我的目标鱼基本上就是白果子、黄鱼和马鲛鱼(偶尔也会路亚一下三纹鱼),在收获目标鱼的同时,鳐鱼、魟鱼及一些至今仍然不知名的鱼的上钩也曾带给我惊喜(事后想起,这些鱼获应该与我喜爱用鱿鱼肉和虾作饵有关),但要说到“惊”,这些小鲨鱼才是真正的主角。
小鲨鱼的上钩有两种,一是直接吞食鱼饵,二是追食已经上钩的白果子鱼,被“车祸”挂住;上钩后的结果也是两种,一是以其惊人和持久的爆发力挣断鱼线后落荒而逃,二是力竭之时只能束手被擒;但是最终下场却估计只有一种:那就是终结生命!即便刚烈如斯的的小鲨鱼挣断了鱼线,却无法解弃那缠身、钩嘴的鱼钩,终究可能因了这一身的伤郁郁而亡;被擒的小鲨鱼自是不必多说,如果它们泉下有知,只能感慨在错误的时候遇上一个错误的对象!
当年的我,年少轻狂,委实不懂“怜香惜玉”,即便没有大鲨鱼的狰狞与凶恶,取而代之的是纤细苗条的身段和美艳细腻的肌肤,也即便我没有吃食鲨鱼肉的想法,但小鲨鱼的命运依旧只能是一个“死”字――更“悲催”的是,它们几乎都是遭遇“凌迟”而死。因为它们的刚烈和软骨特征,挣扎之后,串钩上的七钩全部深深地刺入身体,鲨鱼皮的坚韧又让我无法正常退钩,所以残忍的我采用了先将其摔晕,再用剪刀将钩子周围一片鱼皮全部剪下的方法。
可怜的小鲨鱼们,其纤细苗条的身体内隐藏的爆发力带给了我“惊讶”;品种繁多、外形美艳给了我“惊奇”;性格刚烈、被凌迟后久久不死的顽强让我“惊愕”;此刻回忆起它们被凌迟的血腥场面则让我陷入了“惊悚”……
2.锯鲨
其实锯鲨也是我上述的“小鲨鱼”的一种,早年在日本大阪湾、澳洲的墨尔本港外均钓到过此鱼,它们的下场也如前所述。现在单列一章,实带“赎罪”原由。下船之后,闲暇之余会通过网络了解些海洋知识,偶然间发现此鱼竟然濒临灭绝,属于一级保护动物,不由得念起了“无知者无畏”的好,却也自此在回忆中多了些“惊惶”和“自责”!
3.灰鲭鲨
如果说我的航海生涯中捕获过无数的“小鲨鱼”,那么唯一的一条大鲨鱼――灰鲭鲨就算是其中的“稀品”了(虽然这鱼不能算是我捕获的)。
那条灰鲭鲨偶得于当年于中、日、澳大利亚航线之时。也是在船期宽裕之时,船在驶入马六甲海峡前漂航一日,时值夏季,正是钓带鱼的好日子。全船喜欢钓鱼的人几乎倾巢而出,装备依旧简陋:从吊货钢丝中拆下一小股,一头打好琵琶结作为线尾,另一头则每隔半米左右扎上共计6至7个钩,穿上虾或鱿鱼肉,往海中抛下即可。为快速集鱼,我们有时还会撒一些平日不吃的小鱼,吃剩的鱼头、鱼尾巴和以及作饵用的鱿鱼肉。带鱼吃口狠,吞钩猛,但钓带鱼的有趣之处并不像马鲛鱼一样,几个钩上全有鱼,而是一个钩上有鱼,在你往船上拎的时候,会有另一条带鱼咬住它的尾巴,然后再又有一条的带鱼接着咬另一条的尾巴,难道带鱼是通过这种方式来救它的伙伴?我苦思冥想不得其解,但我知道的是,带鱼的这种“救援”方式让我们全船收获颇丰,一两个小时,全船收获至少有几百条带鱼,由于带鱼量多,上钩快,我们一起钓鱼的船员把“较量”变成看谁一次拉起的带鱼尾数多。最终获得“冠军”的是不太喜欢也不太会钓鱼的老木匠,他一次竟然拉起了6条头尾相连的带鱼!看着他只会拽着钢丝,人往后走拉鱼上船的傻样,以及那憨态可掬的傻笑,我心中的妒忌瞬间转换为对他的喜爱了!
带鱼群来得快也去得快。疯狂一阵后,全船钓鱼人员再无一人有鱼口,于是大家开始收拾战场, 我天性懒惰,没有收线,将细钢丝在尾栏杆上绕了几圈,再将琵琶头挂在升降国旗所用的栏杆羊角之上,然后就去“视察”全船的战利品了。一圈“巡视”下来,只闻船尾栏杆“嘣嘣”作响,慌忙过去,只见水中一条至少两米多长的“庞然大物”在那翻腾,顾不上欣赏它“翻江倒海”的英姿,也无暇关注此物是“何方神圣”,第一反应便是按住挂在羊角处的琵琶头,防止巨物挣扎的力量将钢丝弹出。声音吸引了其他船员,陆续前来。水手长是个有三十年海龄的老同志,经验丰富,且身躯健硕而不失敏捷,在快速利用另一根钢丝将线尾固定住后,开始组织起捕捞工作。
看着那根被钢丝磨光了油漆、被拉力绷弯的栏杆,我再看着自己那只被卷入钢丝与栏杆间而被磨破的皮手套,惊魂未定之余犹自后怕不已!不再靠前观看,近一小时,我远远地看着鲨鱼数次从水中高高跃起的愤怒,重重摔回至水面的无助,被吊上船甲板数次甩尾竭力后的凄凉……再看着船员们的忙乱,船员们的欢呼……我突然“若有所思”,眼前的画面也开始模糊,原先的兴奋、紧张、惊魂与惊奇瞬间消失,兴趣索然,回舱睡觉,一日无语。
事后根据兴奋几天仍不已的水手长之描述,这条鲨鱼名叫灰鲭鲨,长约3米左右,体重500斤左右。至于后来他们如何处理这条鲨鱼,我没再过问,也不想再问。
生涯中的这条大鲨鱼,给我铬下的印记不是“海中之狼”的凶猛与残暴,反而只是凄凉与无助。事实上,和人类相比,又有什么物种可以更加凶残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