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youzitiantang

无聊

四十
　　在电视上看见大葱确实让我欣喜，不是一般的电视画面，而是大葱当选新一届市委书记的画面。大葱当副书记只有两年多，这次能升任市委书记据说是众望所归，有群众基础，也有领导举荐。高兴之余便拨通了大葱的手机。接电话的是秘书，说书记很忙，找他有什么事？问了我的工作单位和职务，之后便礼貌地告诉现在书记没有时间接我的电话，请我以后再联系。之后又问是谁告诉我书记手机的，我很不客气地说：“是大葱告诉我的。”秘书不知道大葱是谁，礼貌地问道：“大葱是谁？”我笑道：“你书记的双胞胎兄弟。”说完当即便挂上了电话。不多久大葱打电话过来，笑骂道：“我什么时候有个叫大葱的双胞胎兄弟呀？要有也该叫小葱。你怎么不直接说是我的同学呢？搞得我也差点搞错了。”我悠悠地说：“你可能再也没有时间随心所欲地和我喝酒聊天了，怎么有了老婆管还要个秘书管干吗？”大葱笑道：“你放心，只要以后你来电话，保证是我接听的。”我向大葱祝贺，大葱显然很开心：“我们之间还客气什么？祝贺我当书记吗？从政多年的感受是，还是普通职员好。别说我谦虚，是真的，至少没有人注意你，看你的眼睛也只有一双。告诉你，我当不当官没有什么，但我那小子确实为我争气，考上了名牌大学。猜猜是哪所学校？对了，是北大。”大葱说起儿子话便多了，比他作报告还要喜欢。说他儿子从小到大都没有为他找麻烦，学习成绩一直不错，现在继承了他的衣钵，能文能武。我笑道：“还有一双忧郁的眼神吧？”大学时大葱有一双迷人的眼睛，迷倒过许多女生。女生说，大葱的眼神如巴乔，略有忧郁的神色，让女生看了心动不已。但大葱笑容又很阳光，更增添了男人的魅力。现在大葱近中年，体格比年轻时略显富态，但又保持着运动员的身材，加之一口磁性的嗓音，使得大葱的舞台形象和电视形象都无与伦比，更增添了成熟男人的魅力。
　　大葱说，白菜这些年为了家庭放弃了自己的事业，老岳父去逝了，白菜更显得柔弱和对他的依赖。好在孩子争气，让他俩人省了不少心。但白菜也似乎和社会脱节了，对社会上的新鲜事物全然不放在心上，更不关心国家大事和社会变革的动态，越来越婆婆妈妈了。我笑道：“你是不是看不起白菜了？现在时兴找二奶，你可不要在这方面犯错误。”大葱忙说：“哪能呢？怎么说还是原配的好。不但有感情，而且有亲情。两口子过日子我算是成功的。男主外、女主内。”我说道：“是白菜太漂亮走到外面不放心吧？”大葱笑道：“还能说漂亮吗？成黄脸婆了。但美感还是有的。漂亮是青春的表现，美丽是人格的表现。”我笑道：“哈哈，别总结，这可不是会上，白菜是不是还漂亮下次带给我看看。”我们嘻嘻哈哈说笑了近半个小时，话筒里听见有人叫书记，我忙道：“不和你说了。改天来省城给个电话。”
第二天上班的时候，南方的一份影响力极大的报纸上刊载了一篇记者手记，洋洋万余字，记录着大葱的从政理念和改革思路。题目好象是《亲民问责，无愧于心》。大葱以亲民为从政理念之根基，要求改革的出发点要做到利国、利民，并提出了经济工作的生态化效应，大概与当前的科学发展观一脉相承。看大葱的观点，让我感觉到与他的差距越来越大，特别是从政理念和从政思路有很大差距。大葱已是从感性到理性再到感性的亲历亲为的实施过程，而我却在机关里混日子，虽然轻松，但却没有了激情。这篇记者手记很祥尽地将大葱的执政理念和思想脉络展现出来，对大葱来说是个小结。我熟悉大葱，对文章中的大葱还是认可的，虽然有些地方不免有些放大，但总体还是客观的。大葱确实是聪明人，甚至可以算得上智者，能准确把握时机和跟上时代步伐，所提出的施政理念却没有官气而且通俗易懂，让百姓能直白地了解到党委和政府的意图。大葱不象有些官员，他不打官腔，深入浅出，能将复杂问题简单化处理。从这篇手记中我似乎对大葱有了更多的了解，但也产生了一些疑惑。这篇文章是在大葱任书记后的第二天刊出的，大概是为了宣扬大葱，但我觉得有点过了，时机不对，会属人以柄。我不知道大葱是何想的，至少心急了。
　　上班时接到王局长的电话，说是告诉我他的新单位的电话号码。王局长以前也给我打过电话，多是上班时间布置工作，而象这样纯属联系和问候的电话还是第一次。王局长告诉我，他也看见大葱上任的新闻了，就如他估计的那样，大葱的前程不可限量。并告诉我，大葱何时到省城出差一定要告诉他，由他作东为大葱洗尘。我笑道：“就不能单独请我们这些老部下吃一顿吗？”王局长朗朗的笑道：“好说、好说，我们在一个城市，什么时候都可以吃，方便得很呀。”说完话，豆芽进来了，告诉我周六去看黄豆参加的钓鱼比赛，是全国性的比赛。我笑道：“一定是什么杯赛吧。”豆芽惊奇道：“你怎么知道？”“这还用猜吗？肯定是哪个企业赞助的杯赛，只怕代表不了全国水平。”豆芽说：“看看就知道了，我们也可以在边上的塘里钓。”
　　第一次看比赛确实有点好奇心。比赛在近郊的鱼塘进行的，场面宏大，钓场周围挂着锦旗，横幅上写着杯赛的名称。比赛分为专业组和业余组两个级别，专业组的运动员抽取自己的位置，按号入坐。二十多亩的水面，密密麻麻地坐满了运动员，三米左右一个，统一服饰，差不多的钓具，都坐在自己的钓箱上。比赛规定竿长不能超过四米五，大家似乎都用四米五的，线长也似乎作了规定。业余组大多是离退休的老同志，由司机或者秘书陪伴着，在另一口塘随意垂钓，自己选钓位，大鱼由陪同人员抄起，还可以换位和打窝，对饵料也不作规定。没想到老局长参加了业余组比赛，并穿了一件由赞助方提供的服饰。
专业组这边整齐划一，如方阵，如队列，整齐的服饰颜色和鱼护色彩将比赛的气氛衬托得轰轰烈烈。一声哨响，运动员们整齐划一地抛竿。由于用饵有规定，只能用赞助方的饵，且数量也有规定，大家似乎并没有打窝，只是不断地钩上抛饵，既好定位，又让饵料集中。不多久，便有人开始起鱼。钓起的鱼都是鲫鱼，一两甚至更小。豆芽告诉我，这是钓尾数比赛，还有一场是钓混养，即重量比赛。尾数比赛考的是选手的基本功，要求选手手急眼快，所以，选手均是拉饵。我们悄悄来到黄豆身后，黄豆抽到塘的中间部位，正好有一个庶阳的屋檐。我与豆芽及豆腐不时为黄豆加油，豆芽更是每当黄豆上一条鱼就会夸张地叫嚷，引起边上选手的不快。黄豆确实发挥出了一位高手准确无误的判断力和精准巧妙手法，一条条鱼飞上岸，很少有鱼脱钩。边上的几位与黄豆有明显的差距。但我也注意到对面有一选手与黄豆的速度不相上下，也是频频起鱼。大家你来我往，鱼儿如同飞舞的蝴蝶，在空中划一道白光，又迅速地进入鱼护。
　　豆芽目不暇接地盯着黄豆，而我感觉到过于紧张的气氛如同战场，久了便觉得疲惫，便一人转到业余组的钓场，来到老局长的身边。老局长看见我来，笑嘻嘻地问道：“你为什么不参加比赛，我记得你也有两下子的。”我笑道：“玩玩还可以，比赛就难上层次了。”局长虽然也是比赛，但比起专业组要轻松多了。可以随意走动，可以自己选择场地，可以聊天打趣。局长问了我的一些情况，又问了最近钓鱼的收获，我告诉，工作如故，钓鱼进步也不大。局长笑道：“如果钓鱼的进步不大，说明你没有用心。我觉得你钓鱼有办法。”我笑道：“都是一些皮毛办法，你看那些钓手，仅那个速度就让人眼花缭乱了，那些人才是有办法的人。”老局长看着对面塘里的热门劲，笑道：“就钓鱼而言，他们没有我这样开心和轻松。那也算钓鱼？几条小鱼，一点劲都没有。钓鱼就得钓大鱼。小鱼虽是鱼，就如大人欺负儿童，胜之不武。钓大鱼才能让人心满意足。我就喜欢钓大鱼。”接着又问道：“王局长好象钓鱼水平也不错。”我答道：“就水里钓而言，老局长也许不是他的对手。”老局长看了我一眼，眼里露出一丝寒光：“我知道，虽然只有过一次的娱乐，但我知道他让着我。这个老王就这点不好，本是玩的事，他偏要让着你，好象我不明白他的心意。人啊，到了不能自主自己的时候，便失去了自我，还有什么尊严？这样的人活得累，钓鱼的时候都是累的。你累不累？”我笑道：“轻松着呢？为什么要让自己累呢？累体肤可以，不要累心、累精神。”老局长哈哈大笑：“有趣、有趣，但说得极对。我现在就是一身轻，心也轻。只盼手感重。”老局长钓起一条三两重的鲫鱼，随手又丢回到塘里。我问道：“不是在比赛吗？这可是计算成绩的。”老局长笑道：“要什么成绩？得了第一名又怎样？钓鱼就是钓，喜欢的鱼带回家，不想要的便随手放生。我看啊，比赛也是个禁锢，让人们在比赛的光环下失去了自我。我从不认真比赛，只钓自己的兴趣。”我不得不重新看老局长了，在生活和工作中，我们总是被比赛的氛围所禁锢，一些领导也是将比赛的规则带入到工作和人事关系中，让一些人在比赛的过程中自动站队，一些领导也就此分清了自己人和对方的人。
老局长似乎看透了我的心思：“是不是思想开始飞扬了？比赛也没有什么不好，至少社会是在比赛中前进的，如果没有比赛，谁能确定哪个强哪个弱呢？从社会的发展来看，比赛还是至关重要的，竞争不就是比赛么？动物的追逐也是比赛，是进化的比赛，就看谁能占领至高点了。”我反讥道：“世界的进步是比赛比出来的啰？”局长肯定的点着头。我笑道：“据我所知，有些科学进步是懒惰者为了方便自己设计出来的，并不是为了比赛，但确实是为了更懒散。比如发明了汽车是为了少走路而又想到更远的地方去，发明了电视就更加懒惰了，电影院都不想进了，只想在家里看电影。手机就更能说明问题了，找个理由打个电话回家，说是不能看父母，实则是趟在床上睡懒觉。”局长哈哈大笑：“你的歪理不少，说明你还在想事，想事便是激情的表现。也是和自己的懒散比赛。”我佩服老局长的思维仍这样敏锐：“佩服，确实佩服。老局长能将比赛看得这么长远，这么透彻，确实是高人了。我大概就是少了一点竞争意识，安于现状，所以也就一事无成了。”老局长笑道：“不对吧？你别骗我，也别那么看透红尘式的消沉。人的内心深处都是有一本帐的，谁是谁非我也知道一二。人大概都有竞争精神，有些人是无可奈何，为什么？环境所致。有没有忘却自我的？一定有，那是宗教高僧，真正领悟人生和对宗教有了透彻理解的僧侣。凡人就是凡人，当你自命不凡的时候，你便更俗气了。”我开心地大笑，局长的离开岗位后说话与过去完全不一样，似乎变了一个人。我记得在单位时老局长也算是开朗和敢于自述已见的，但没有这样方放飞思想。局长将竿子递给我：“是不是也尝试一下比赛的不同之处？”我笑道：“不尝了，都是一个味道，钓味。”局长满意地笑道：“然也、然也，钓便是钓，鱼便是鱼，比赛也是钓鱼，休闲也是钓鱼，我们是在钓而非鱼。”
　　豆芽看见我在老局长这里谈天说地，也和豆腐兴冲冲地过来。豆芽与老局长亲密无间，说话随意：“局长钓到大鱼么？是不是又有进步呀？”老局长平时喜欢豆芽，对豆芽的言行不管轻重均不计较，此时看见豆芽过来，也是开心异常：“你小子很久没有带我去钓鱼了？是不是我管不了你了？”豆芽笑道：“管肯定是管不了的，但你钓鱼还用得着我请吗？说说看，最近钓起过多大的鱼？”老局长说：“论重量大概五十斤，论长短大概超过一米。”“吹牛吧？”老局长看着豆芽：“我还在你面前吹牛？你小子越来越胆大了，在我面前说话越来越难听了。看不找个时候收拾你。”豆腐小心翼翼地说：“豆芽对老局长好着呢，常提起你的好处。”老局长说：“他提起我的好处？是不是提拔他才说我好话？这小子只有一张好嘴，甜滋滋的，但听多了也腻。可好话谁都喜欢听。”我笑道：“就如好饵料。”老局长喜悦地看着我说：“你说得对。但不同对象的鱼吃不同对象的饵，世上最缺的是万能饵。”豆腐说：“蚯蚓不就是万能饵吗？”老局长看着豆腐，似乎有点疼爱的感觉：“唉，你这家伙好象总是不能心领神会。再说了，蚯蚓能算是万能钓饵吗？白鲢会吃蚯蚓吗？”我笑道：“豆芽马屁功夫算是万能饵，但要钓上狡猾的鱼却不是那么容易。”老局长说：“你不是说我吧？我实在是一条最贪吃的白条，吃不下大饵，只要给一点小饵就能钓上我。”我们哈哈大笑。豆腐也嘿嘿地笑着。本来是看老局长比赛，我们的笑声反倒引来了许多好奇的目光。
　　专业组一声哨响，比赛结束，黄豆以多出第二名三尾的成绩获得冠军。

肚子有点大

好长慢慢看

无聊

四十一
　　黄豆获得比赛冠军，豆芽如自己获得冠军一样开心，免不了让黄豆请客祝贺。平时黄豆请客就够多的了，获得了冠军请客只是个借口，大家相聚热闹一番才是真的。黄豆仍旧是谦虚地应酬着，不时地说自己运气好，鱼撞在他的钩上。豆芽兴高采烈地说道：“为什么不撞在我的钩上和豆腐的钩上？水平呀，佩服、佩服，哪天好好教教我们，也让我得个亚军什么的。”荣哥说道：“你以为有这样好学呀？钓鱼上路容易钓精难，钓成一个冠军难上加难。唉，我到现在为止还没有拿到过个人赛冠军。”豆芽道：“当然难才要学啰，容易的事情还需找老师吗？我看黄豆现在的水平那可真是遥遥领先我们了。”他将荣哥划到我们这一堆，使得荣哥很不开心。荣哥这次因故没有参加比赛，正是郁闷的时候，豆芽将他划归我们这个档次，荣哥神情愤愤不平，说道：“你也能成为亚军？比赛这种事情只怕你永远别想参加了。”豆芽笑道：“参加还不容易？交钱就能参加。只是确实没有把握夺取亚军。我看这次的亚军确实厉害，如果黄豆稍稍大意可能冠军就是他的了。”荣哥道：“名次是要实力的，你豆芽钓钓野鱼还可以，真正到了比赛场地，不是最后一名就万分幸运了。”豆芽道：“那也不见得。钓这种速度可能不行，钓混养就难说了。说不定一条大鱼就能取得冠亚军。”黄豆说：“那可真的说不定。豆芽的水平也不错，真的钓起一条大鱼谁是冠军还真难说。钓鱼这种比赛要水平，也有抽取钓位的运气。我这次抽到一个好位置，确实是运气好。”
　　黄豆说的是实话。在比赛的时候钓位所起到的作用是显而易见的。一些在边边角角的选手常常受到干扰，所以很难取得突出的成绩。我平时在水库垂钓也是一样，选择一个好位置的作用特别重要。钓神说过，位置有的时候起到决定性的作用，因为位置常常是鱼的窝，是集散地。人流如鲫，说的是驱同性，人们往往在集体活动时有一种安全感，这就是人的群居性，也是自然属性。当人类还在原始时期，只有集合在一起才能够与凶残的敌人对抗，鱼大概也是如此的。上帝造物总是那么合理，为了使食肉性鱼儿能生长，就必须造大量的食素性鱼儿，且量大群聚。大量的食素性鱼儿只有在食肉性鱼的进攻下身体才会强壮。如人类社会，顶尖的人物本该是少数，大量的群体是我们这样的普通百姓。荣哥将自己置身于顶尖的人物之列，但确如睛文一样：“心比天高，身为下贱”。大葱似乎在游弋于上层，可以望到更多的群峰，大有一揽众山小的眼光，但顾及多，必须时刻小心翼翼。只有黄豆是自由的，比起大葱没有那么多顾及，自由身份让他可以随心所欲地扬竿。黄豆平和的心态也决定了他能够耐得住寂寞，也能准确把握住时机。我记得有一次黄豆单独与我聊天时说过，他的理想就是与鱼为伴，以鱼养家。他确实做到了这一点，他的事业是经营鱼具，现在的小店已变成了公司，除了保持原有的零售外，还成了几家产品的总代理，自己又办了一家饵料生产厂，确实是生意兴隆。黄豆自己喜欢垂钓，所以，许多垂钓的朋友很给他面子，为他做了许多活广告，使得他的生意日益巩固和增长。黄豆说自己将陪伴鱼一生并不为过。当爱好与事业融为一体时，这才是真正的人生目标。教授也曾说过，兴趣和理想的结合才能出成果。黄豆享受着生活，在生活中又享受着事业的成功，在成功的同时又享受着友情的温馨，我对黄豆说：“生活都如黄豆这般才是和谐的。令人羡慕啊！”黄豆道：“我是不能干大事，所以才选择了这样的生活。”豆芽道：“早知道如此，我也选择你这样活法。”豆腐道：“我做不了生意，我喜欢现在这样。”荣哥道：“唉！我本是帅才，现在又没有用武之地。只好混了。”豆芽笑道：“帅哥奏合，帅才吗？嘿嘿。”豆芽半句话又让荣哥生气了，两眼一瞪：“你的话说清楚点，是不是又想和我比试什么呀？”豆芽道：“你这个人就是太过要强，什么都想比。这里又没有鱼塘。要不这样，我们走一盘围棋如何？”豆芽知道荣哥不会下棋，随口将军。豆腐道：“荣哥不要怕他，他的棋不怎么样。”荣哥对豆腐并不感兴趣，怪他多话：“你别说话。下棋能说明什么？我懒得和他比。”我笑道：“要不比喝酒。”豆芽挑衅地看着荣哥，荣哥道：“酒量虽然没有豆芽大，喝酒还是不怕他的。”豆芽故意示弱：“比可以，只能比啤酒。”荣哥道：“白酒，一瓶酒平分。”
荣哥让服务员拿来一瓶白酒，倒在两只碗里。我第一次见荣哥如此这般豪情，虽然心里担忧，但也有些好奇心。豆芽仍故意示弱，怯生生地说道：“这么多怎么喝呀？还是不要比了，我认输好了。不要搞得两个人都醉了。”荣哥不屑地说道：“醉？只怕是你吧。不敢了？承认输了就行了。我还真怕你喝坏了身体。”豆芽道：“朋友在一起是快乐，喝坏了身体也是应该的。算我陪你吧，输赢都要赌一把。你说，如何喝？”荣哥已没有退路了，恨恨地说：“一口干。”说完双手端碗一饮而尽。我目瞪口呆，没想到荣哥也有斗恨的时候，豆芽也是没有了退路，也是一饮而尽。黄豆急道：“这样怎行？快吐出来。”豆腐道：“不要紧，豆芽喝过一斤酒。”
　　两人斗完酒并没有看出醉意，只是两眼通红瞪着对方，等着对方再次发出挑战。对荣哥来说，什么时候什么事情都不能输给豆芽，这似乎是尊严问题。而豆芽对荣哥有戏弄的成份，一半是认真的，一半是戏弄的。但到了真正斗酒的时候自己也下不了台，看情形荣哥还要斗下去，豆芽真的有些胆怯了，但在脸上还得装出无所谓的情形。我看出了两人心中的矛盾和冲动，便笑道：“酒喝到这个份上才是兄弟，但再多喝一杯兄弟情谊就没有了。打住，两人如果还想喝就对着我和黄豆来。”见如此，豆芽笑道：“我和荣哥是不打不相识，还真能拼酒吗？你说呢荣哥？”荣哥有点醉意，目光开始散落，脸色潮红，两眼笑眯眯地说道：“真喝也不怕呀。只是没有必要了，谁让我们是兄弟呢？开心呀，我就喜欢和你们在一起。其实我心里还是喜欢钓水库的，比赛算什么？名次我得过了，再比赛也就那么回事。”黄豆说：“就是，都是好玩，谁还真的那么认真呀？”我笑道：“就水平而言，你荣哥还是高过我们的，钓鱼钓到你这个水平也算进入高手行列了。我和豆芽豆腐都属于业余爱好者。”荣哥笑容可掬，全然没有了往日的傲慢：“也不能这么说，我们起步不一样。我是正宗的台钓，所以利于比赛。但有的时候在水库里确实不如你们，特别不如豆腐五六根海竿轰炸。”大家轰然大笑，豆腐嘿嘿笑道：“我钓手竿太差了，所以才用海竿，别笑话我了。”豆芽道：“豆腐的眼睛不如耳朵，发挥耳朵的长处。”黄豆道：“各有所长，取长补短正是钓鱼的真谛。”我说：“古人云，放长线钓在大鱼，豆腐是钓大鱼的胸怀。”豆腐道：“我是钓力大的鱼，能拉响铃铛就行。”豆芽道：“我是钓你们不愿钓的鱼，比如小白条，只要有鱼咬钩我就开心。”黄豆道：“钓鱼还是钓神的的胸怀宽广，把钓鱼看成了人生。我只是把钓鱼当作兴趣和事业。改革开放我是举双手赞成的，没有改革开放，钓鱼人肯定少，钓鱼人少了，我就没有饭吃了。”我说道：“三百六十行，行行出状元。人总不能都去当官，哪一行都可以发展。就人生来讲，能在历史上留下名声的只有少数，但其中有钓鱼人。”豆腐说道：“钓鱼还能扬名？”我笑道：“当然。姜太公还不出名吗？他就是钓鱼钓出名的。”荣哥说道：“瞎说吧，姜太公是点相啊，他可是当官当出名的。”我回答：“那是他的副业，他的主业是钓鱼。没有钓鱼的经历就没有当官的后话。他是放长线钓大鱼，钓到了一个官位。”荣哥似懂非懂：“真的是钓鱼钓来的官？我钓鱼也算是小有成效，可官还是离我十万八千里。”豆芽道：“你是纯玩，姜太公是钓竿在手，眼观世界，心在西周。你哪懂这个？”我笑道：“不谈虚的，我们还是开开心心地过好每一天才是真的。谁能与我同醉？唯有荣哥、黄豆。再喝！
　　酒喝到午夜，荣哥是真醉了，醉了的荣哥撕去了假面具，人变得可爱和纯真。荣哥两眼朦胧，似笑非笑，不时地重复着一句话：“我真想钓个官来当当，钓不了相，钓个县长也可以。”豆芽也是双眼朦胧，重复着一句话：“真**痛快就行，当官有什么好，我就想和黄豆一样开个渔具店。天天钓鱼，钓真的鱼。”

时光如此迅速，不知不觉我已进入中年。虽然不曾光宗耀祖，但也可以衣食无忧。我始终不曾如大葱那样光耀，不显山不露水的过着平常人的生活，少了许多烦琐事情，更不会被人在街上围观。大葱不同了，由于媒体的发达，大葱轻易不敢上街行走。大葱再次来省城开会时与我相见在他的住地，按他的说法，已没有了当年的豪情壮志了，更没有上街的冲动。大葱告诉我，市里的一把手比之县委书记从事务上说要轻松点，但更加劳心。我笑道：“劳心者治人。我只胜任于劳力。”大葱说：“少贫嘴，我们还说那么多客气话干吗？我记得教授说过，不管做什么，都把工作当作职业来做，最基本的是对得起工资。但一个男人确实要有点责任感，不说大话，仅为一方老百姓服务还是应该的。从政的好处可以通过运用权力来更好地实现自己的理想，把自己的从政理念付诸实施。但业务工作却能让自己平和，不受外界的干扰。就如钓鱼，放长线钓大鱼，但关键是水里要有鱼，没有鱼的水域如同污浊的环境，即便是一身本事也难以施展。”我说道：“钓鱼的环境与施政的环境理论上确实相通。你也可以修正环境，因为有权力修正，环境变化了，才会引来鱼虾成群。”大葱笑道：“然也，然也，只是干扰因素还比较多。别看我是一把手，有些事情也是无能为力的。比如一些人的利益，我说的不是多数群众的利益，而是少数有背景的人的利益很难触及，触及了便可能影响到政策的实施。唉，当副职有当副职的好处，可以负责不可以不负责，将许多难题交给一把手处理，可以做老好人。一把手有权，但风险远大于权力。为什么？我这样的官受制于多种因素的影响，上边的，部门的，领导亲友的，当然还有企业利益的影响。”
　　我感觉到大葱有了一些变化，似乎看不到他的激情四起的神情，多了几分填重，外人看来是成熟吧。原来大葱的语气里从没有叹息声，现在偶尔会有一声叹息，官当大了，反而不自在了。我不明白大葱为何会这样，投出了求教的目光。大葱看着我的眼神，明白我的寻问：“你是不是感觉我现在有点老于世故了？实话告诉你，在你面前我还是大葱，但在市里我一定是书记。”我笑道：“你是书记还用讲吗？那可是有文件的。”大葱笑道：“对对，是有文件。但我这个书记必须有书记的样子。”我说道：“样子就是不随意表态，有秘书，有服务你的办公室和一批追随者。”大葱道：“你别刻薄。我确实不能随意表态，也不能多管闲事。书记的样子就是认真思考问题，提出发展思路，把握全局工作，领会上级意图，学会协调关系。还有就是多回家，多陪白菜，多给你打电话。”我笑道：“多给我打电话？我当书记后只主动给我打过一个电话。”大葱急道：“天地良心，我给你打过多次电话，你关机了。”我说：“多陪白菜大概是真的，在市里谁都认识你，你能乱来吗？”大葱道：“别说得那么难听，我什么时候乱来了？想钓鱼都不敢去，还敢乱来？”我笑道：“想不到官当大了，做人更难了。钓鱼有什么不能去？自己掏腰包不就得了？”大葱道：“自己掏得出腰包吗？你想想，到一个地方钓鱼，养鱼人也许认识我，他可能会向当地领导报告，知道我在钓鱼，只怕是我一个人钓鱼，后面占一排守候的人。那哪是钓鱼，简直就是受罪。在县里的时候，有一位退下来的老领导到县里休闲，我安排他当一个乡里垂钓，你猜猜怎样？乡里的书记、乡长等一群人围在这位老领导身后，看他钓鱼。场面是有趣，也滑稽。乡里安排的鱼塘是养有很多鱼，但那天偏偏天公不作美，鱼很少开口，这位领导钓起一条鱼，后面就是一阵掌声。我中午过去的时候，乡长告诉我，大家共鼓掌五次。你说说看，这是钓鱼吗？做了领导还能钓鱼吗？”我听了哈哈大笑：“哈哈哈哈，大葱是不能再听那样的掌声了，掌声对你来说大概麻木了。还是和我去钓鱼好，保证没有人知道你是谁。”大葱笑道：“那可能是的。我还真的很想去钓鱼，清静的钓鱼确实可以放松自己，也有利于健康。我们都到了中年，是到了该保养身体的时候了。”
　　我对大葱说，王局长希望请他吃饭，大葱笑道：“王局长这个人可怜，能力确实有，但有一点与我们不同，他这个人不真心交友，说话有点假。追求权力的欲望比你强多了。在扶贫的时候，多次托我找有关领导，希望换个环境，现在如愿了。但我还是要感谢他的，他这个人的工作能力很强，扶贫工作也很有成绩，让我争光了。”大葱道：“明天我来安排，请他吃顿饭。你看行吗？对了，还有那位豆芽也一道请来。”我说：“谁安排再说吧，你能记住豆芽说明你这个人还算有点群众观念。否则，我就不参加你和王局长的聚餐了。”大葱怪怪地看着我：“你还真有点架子呀？我请你才是主要的，王局长算是托你的福行了吧？你别越来越刻薄，弄不好我和你打一架，看你的拳头硬还是我的拳头硬。”我笑道：“拳头当然是我的硬，你的权力硬。我是百姓不与官斗，斗不过你，但一对一谁怕你呀？再说了，白菜大概也会帮着我。”大葱笑道：“你还别说，白菜老是说起你。想不到你这个人还有点魅力。”我笑道：“白菜是看我老实，老实人总是被嫂子关照的。你呀，这辈子讨了一个好老婆，才有你今天的辉煌。”大葱说：“我就不行了？靠老婆当的官？”我笑道：“确实是这样。你想啊，如果你后院起火，还有心思做好工作吗？男人的一半是女人，大概就是这个道理。”大葱道：“有理有理，下次看来要提白菜为副书记了。”
　　我问大葱：“不知何时才能到省里工作？”大葱道：“还是地方工作好。到省里工作我能做什么？好位置都被你们占领了。”我笑道：“省里还缺副书记和副省长呢，你不想当吗？”大葱看了我一眼：“这个话可是你说的，我可没有这么大的雄心。我只希望有一日和你钓鱼去。”略一思索，又说：“到海里去钓鱼，在风浪中搏击也是人生的趣事。过去说过战天斗地，唯独不说斗海，我猜想，海里深不可测，搏斗一番可能更有趣。”我疑视着大葱：“雄心不减当年呀。敢于搏击海洋的人，一定是弄潮儿。服了你大葱，我感觉到近些年就能听见你的好消息。”大葱故作不懂：“什么好消息呀？我还能生个孩子不成？”我笑道：“那也说不定，弄潮儿，不以常规遮挡自己，不以习俗约束自己，唯有内心在垂钓，钓出一片新天地，钓尽天下的贪吃的鱼。”大葱笑道：“哈哈，做诗呀？我能钓上的是鲫鱼、鳊鱼、草鱼，食肉的鱼还没有钓起过。食肉的鱼是不分人肉鱼肉的，千万不要成了这种鱼的饵。”我们相视而笑。

无聊

四十二
　　王局长得知大葱在省里开会，打电话给我：“大葱书记来了怎么也不不告诉我一声？还和我保密呀？下午我请大葱吃饭，你也来吧。”我赶忙说道：“正要给你打电话。大葱说下午请你吃饭，他已经安排好了。”我将地点告诉王局长，王局长却不同意，非得要我转告大葱，地点可以他定，但请客还得让他作东。王局长说：“我们要尽地主之宜，哪能让大葱作东呢？到了他的地方由他请还能说过去，今天非得我作东。”我将王局长的意思告诉大葱，大葱淡然一笑道：“那就随他安排吧。”
　　下午我和豆芽前往酒楼，王局长已先期到了，见豆芽也随同而来，脸上虽然没有流露出不悦，但神情还是对我有所表示。我笑道：“局长换然一新啊，单位新的，精神面貌也是换然一新。”又小声地告诉局长，大葱让我将豆芽叫上。王局长看着豆芽，笑容可掬：“哈哈，豆芽还喜欢钓鱼吗？猜想你现在的水平已经算得上高手吧？”豆芽笑道：“高手虽然算不上，但常开心，常钓鱼，常到水边散步。王局长比我水平高，不知还去不去钓鱼？”王局长笑道：“忙啊。一个单位一把手是没有时间钓鱼的。事情多呀。”豆芽道：“原来老局长也钓鱼。不知他是怎样安排时间的，周末也不休息吗？”“当然也要休息，只是没有那份闲情逸致了。累了就想睡觉。”王局长不是那种懒散的人，当了主官后确实需要重新熟悉新单位的每个人和每项业务。但决不是没有休息的时间。王局长非常明白形象的作用，他不想让人看出钓鱼的肤色对他权威的影响，更不愿让人说闲话。虽然钓鱼本身对身体是有益的，但在一些人的心里，钓鱼与玩成了同义词，对一些领导干部来说，钓鱼似乎是玩物丧志，与接受异性按摸一样。
　　大葱按时赶到酒店，王局长笑声朗朗，紧握着大葱的手：“盼你呀，书记。很久没有见了，大概有三个月了吧？”大葱笑道：“三个月零五天。”王局长惊叹大葱的记忆，大葱笑道：“我是乱说的，三个月是有了，至于多少天就记不得了。”王局长说：“来了也不说一声。我是真心希望和你聚聚。和你在一起，我感觉到亲近。缘分啊！”大葱笑道：“是哟，是哟。我们在基层工作的同志最希望得到省里同志的照顾，没有缘分谁还会记得我们乡下来的人呀？”王局长笑道：“哈哈，你也能说是乡下人？说起来我真的是乡下人，父辈是地道的农民，我可是吃农业粮长大的。”“往上三代，谁家不是农民出身呢？”
王局长让大葱上坐，大葱也不客气，指哪坐哪。王局长陪在大葱边上。看得出王局长用心准备，酒菜都有档次和份量。落坐后大家一时间没有多少话题，客套过后只说些无关紧要的闲话。王局长让大家满上酒，喜形于色地举起杯，站立着向大葱敬酒，大葱习惯性地喝了一小口。王局长笑道：“今天可是出差在外，放开一点如何？你的同学也在场，保证不让你醉。”说完一口干。大葱不善于敬酒，也不善于推托，略一迟疑，也一口干了。
　　二杯酒下肚，话语便多了起来。大葱问王局长：“新单位如鱼得水吧？”王局长笑道：“还是原单位好，当了正职累呀，你是知道的，责任也大，考虑的问题也多。当然啰，一把手相对来讲具体事务少一点，但要考虑大事，考虑大事累心。我刚上任的时候，是吃不下，睡不着。”大葱笑道：“这样看来，你还是当副职好，什么时候再上一个台阶就可以当副职了。”王局长哈哈笑道：“真要感谢书记你呀，没有你的通融和帮助，我也来不了这个单位。再当副职，我也没有这个野心和机会了。以后还得全靠你培养和帮助了。哈哈哈。”王局长显然是开心的，特别是对自己的职务安排非常满意，否则，也不会这样恭敬地对待大葱。大葱与省里很熟，甚至和有些领导非常亲近，我虽然没有听大葱亲口说，但也从别人的嘴里听到过大葱的行踪。王局长对大葱的态度有如下级对上级，或许他看好大葱的前程，因此，现在开始经营关系也是恰到好处。大葱是讲感情的人，对朋友甚至会义气用事，王局长看样子非常了解大葱的个性，所以，肉麻的话和虚伪的言语都轰向大葱。在这种场合，大葱有礼有节，并不过多地表现出与我及王局长的亲近，有的时候甚至将话题转到豆芽身上，说豆芽精干，豆芽眉开眼笑，不管真假将大葱的夸奖全部照收。
　　豆芽对大葱的印象是有水平，有能力，没有架子，关心同志。但又感觉大葱虽然态度和蔼可又没有更多的共同语言，似乎保持着熟悉的陌生感和距离感。他知道大葱也会钓鱼，但上次在一起钓过鱼后认为大葱钓鱼属于应酬，对我说的大葱也是钓鱼高手并不认同。所以，在一起吃饭的时候豆芽言语并不多，打不起精神，而没有和黄豆他们在一起时的那种劲头与快乐。平时豆芽言语活泼，但在大葱和王局长跟前感觉到职务上的距离而有些气馁。大葱也似乎明白这一点，因此，还是对豆芽保持着友好而亲切的微笑。王局长不同于大葱，由于长期以来是我与豆芽的领导，所以，在我们面前保持着领导干部特有的矜持，特别是对豆芽。
王局长在扶贫时得知我和大葱是同学且关系友好，王局长对我的态度发生巨大的变化，见面时总是保持友好的微笑和问候，有时还放下架子与我拉家常。王局长的变化还表现在对我的前程关心上，似乎过去对我关心不够，现在又关心不到，常叹息过去的遗憾。每逢此时，我便笑道：“你已经在关心我了，只是你还不够了解我。每个人都有每个人的理想。大葱的理想和你一样，是驾驭全局。我的理想是自由自在，任思绪飞扬。再说了，当官的追求是没有尽头的。”每逢此时，王局长便会以大葱来对比比和启发我：“你看看人家书记，同是同学他就成熟多了，前程似锦啊。”我讥讽地笑道：“这也能比吗？这样比，总统的同学还不挑河？”
　　大葱吃了晚餐便回到宾馆，我与豆芽散步回家。豆芽似乎心事重重：“你说说看，王局长为什么会那样吹捧你这位大葱同学？我总感觉到王局长这个人别有用心。”我笑道：“他是在下饵，打窝，准备钓鱼。”豆芽问：“怎样钓鱼？钓你这位同学？”我答道：“是呀。你没看出吧，王局长对大葱的前程看好，他看好大葱的未来。你想想，如果大葱真能到省里来工作，真的任省里的领导，他王局长先于他人投资感情，先打窝，说不定能钓上一条大鱼。”豆芽似乎醒悟一点：“这个时候打窝是不是早了点？”我笑道：“正是时候。你想呀，和大葱搞好关系什么时候都不吃亏。就算大葱不到省里来，以后他王局长到地市办事不也方便吗？如果真的能到省里来，他这个窝是打得又大又香，大鱼明知是饵，饥饿的时候也不得不食之。有些关系就是这样，不是真情，但有利害在其中。”豆芽道：“这种事情真复杂，想想都累。”我说：“钓鱼也是一样的，如果你用心钓，要钓到黄豆那样的心境和水平也是要下一番心血的。别小看王局长，他的功夫远胜过我们。为官之道，按理说确实要造福一方，但官场上确实在一股暗流，你不得不正视。这大概是关系学吧。”豆芽道：“当官确实好，现在有权就有一切。方便自己和家人，也方便钓鱼。”我笑道：“别太看重权了。权大位重也有苦恼的时候。你想呀，权力大了风险也大，谁都看着你，钓鱼都会有人跟在后头，有什么味道？再说了，权力也不是终身制的，那些权势很大但情趣很低的人，在台上时有人鼓掌，下了台便失去了依托，最终还不是要回归到百姓的行列？”豆芽点头道：“也是。我看还是黄豆最好，真羡慕他。什么时候我也开一个渔具店，退了休就天天钓鱼，管他什么官不官的，叫上一帮朋友天天钓，天天开心过日子。”我笑道：“那可得要记得我，叫上我，还有大葱。”豆芽道：“大葱当领导呀，他不会去的。”我笑道：“一定会的，那个时候他退休了，我敢保证，那个时候他最向往的也是钓鱼。”豆芽说：“那王局长呢？他会不会去？”我笑道：“也会去。那个时候他的理想和追求只乘下一个，就是钓上大鱼。”豆芽开心地笑道：“真这样就好了，我真希望都是这样生活，都是这样简单地生活，开心的时候喝酒，不开心的时候骂娘。”
大葱临走时告诉我，下月他随团到外国出一趟差，问我有什么事情？我笑道：“买一套最先进的钓鱼工具送给我。”大葱道：“你怎么老是想着钓鱼呀？我看你该到体育部门工作了，当一个钓协主席合适。这样吧，我只出差十几天，帮我换一点美元。”
　　我将换美元的任务交给豆芽，他下午便换好了。豆芽说，现在当领导真好，每年都有出国考察的任务，不知国外是不是也有钓鱼人。我笑道：“有鱼的地方便有钓鱼人，你看过《老人与海》吗？写的就是钓鱼人。大概海里钓鱼比江河更刺激，更惊心动魄。”我告诉豆芽，我最近想休假，准备到海边度假，钓几天海钓。豆芽眼里露出向往的光芒，我笑道：“你也休假，我们一同前往如何？”豆芽说，还可以邀请黄豆一起去。
　　我们来到黄豆的店里，黄豆悠闲地在品着茶，见我们到来，笑嘻嘻地让坐，重新泡好茶，让我品尝。黄豆说：“这是铁观音，极品。味道好极了。”黄豆对茶似乎也非常爱好，茶具齐全，品质典雅，泡不同的茶用不同的茶具。我对茶没有特别的爱好，但也能够品出茶的好坏。而豆芽完全不懂茶，平时一只大茶杯摆放在桌上，喝了牛饮一番。对于功夫茶，他是完全不在行，总是怪喝功夫茶不解渴。黄豆给我们倒上茶，豆芽叫道：“这茶太苦了，简直是吃药。换大杯，这样喝茶比喝酒都不如，哪能这样喝茶的？不解渴。”黄豆给豆芽一只大杯，随他自己倒茶自己喝。豆芽倒了一杯白开水，满足地牛饮着。黄豆道：“怎么有时间来小店？很久不见是不是又创造了钓鱼记录了？”豆芽说：“非得钓鱼的事才来吗？告诉你，我们是专程看你，看你这小子是不是还在人间。”黄豆笑道：“现在天气不好，买钓具的人也少了，所以才有时间享受功夫茶。”豆芽告诉黄豆，我们准备休假，到沿海去走一趟，随便钓海鱼。黄豆眼里也是充满向往，答道：“真的吗？太吸引人了。我也想到海里去垂钓，只是一直没有下决心，真的要去？好，我先准备一番，至少要带海钓的工具吧。”豆芽乐道：“就是，就是。我们准备饭菜，你准备鱼吃的一套东西就可以了。”黄豆道：“海里的鱼吃什么我还真的一无所知。没关系，我看一些资料。我猜测，海钓与淡水钓大同小异。”
　　商定时间后，我与豆芽各自准备请假，我的假期领导很快就批准了，而豆芽的假期分管他的领导一直没有松口，豆芽急切地让我再等等，我笑道：“今年内如果假期批不下来，你就再也别去了。”豆芽恨恨地说：“又没有什么事情非得让我干，这些领导是拿架子。唉，还是当领导好，当领导就不用请假了，外出钓鱼还可以报销出差的费用。”我笑道：“是不是想当领导了？改日努力工作，接近局长，多汇报多请求。只要你豆芽下足功夫，提拔你也是正常的。”豆芽说：“我不是当领导的料。这些领导只注意到领导身边的人，哪会真的关心我？”我笑道：“你不也是领导身边的人吗？过去的老局长对你那么好，为什么不把你提拔到局长的岗位？”豆芽说：“我哪算得上他身边的人？就算是他也关心了我，提拔我为科级。就是身边的人还要分三六九等，我是第九等的。”我说：“九等也有等级，豆腐还没有等级，但他比你上得快。”豆芽说：“他没有等级？你别小瞧他了，豆腐看似木讷，其实非常厉害。他是心里打算盘，看准了才会下钩。哪象我，比我大的官都是我的领导，太谦虚了反而被人看不起。所以，领导们也不会太重视我。你看看，现在休假还得看领导眼色行事。”
　　第二天豆芽便告诉我，他的假期批复下来了。我笑道：“一定是昨晚到了领导家里吧？”豆芽故作惊愕：“你算命的呀？我到了哪你也知道？”我说：“看来你昨晚不但去了领导家，还在领导家里打了一个窝，下了饵让领导吃。”豆芽说：“别说得太难听了，我不也是为了陪你去海边玩吗？”我笑道：“是自己想玩吧？陪我只是个借口。不过，有你豆芽在就不会寂寞了。”
　　第三天，我和黄豆、豆芽一早开车上路，一直南下。忽然间醒悟到，参加工作以来第一次这样冲动和自由。我不曾利用假期放松自己，许多假期都是在工作中度过的。今天这样出动，是将时间使用在自己身上。我多次出差到过南方的城市，但都是走马观花般的匆忙，依稀记得南方的城市热闹和繁华，灯火辉煌，但不曾注意到，南方有一片海域，一片充满活力和生命的海域。
　　南方是引人入胜，不仅仅是气候的温和，还有生命的活力。

江东渔夫

沙发!坐了慢慢看!

江东渔夫

我从小喜欢钓鱼,上世纪70年代时,浦东到处是河浜,记得有位钓友说,我们这些人是饿不死的,凭钓鱼也能养家活口.转眼三.四十年过去,当年的河浜已全没了.外出钓鱼少说也得跑上三四十公里.许多朋友不钓放养还经常白板!呜呼哀哉!

境界

真的看了半天，吃力！！

999渔翁

好长啊！

GTYS

美术

许多人争利，结果如鱼儿争食，成了别人的盘中餐。

木易鹏浪

无聊

四十三
　　南方的城市繁荣兴旺，晚上更是灯红酒绿。我们摸着夜色赶到深圳时已是晚上十点以后了，按照同学的约定到宾馆时，同学已为我们预订好房间。稍作整理便随他到夜市吃海鲜。同学毕业后分配到县里工作，由于不满机关单调的工作环境而辞职下海，现在已过了创业期，看得出日子过得不错，除了突出的肚子，最大的变化就是头颅更圆润了，发光的脑门如上了一层油彩，一身名牌服饰也告诉我们，他的身份不同一般。同学曾是班上的小弟弟，上大学时似乎还没有发育，不曾想到了大三时个子从最矮进入到高个子行列。大葱曾笑话他吃了化肥，否则身体不会长得这样快长，之后大家便称他为化肥。我将同学与黄豆和豆芽相互作介绍：“这是我两位朋友，豆芽和黄豆；这位便是我大学的同学，化肥。”化肥笑眯眯地和豆芽黄豆一一握手。挥手便让服务员过来，熟练地点了几道海鲜。豆芽看着化肥挥洒自如的气质，便道：“你的同学有出息啊，不是当官的便是有钱的，给人的感觉是富贵班出来的人。”化肥笑道：“我也能算有钱吗？有钱就带你们吃海鲜大餐了。
在深圳这个地方，水深，有钱人多，一块石头可以打到五个总经理和一位董事长，其中一半是真有钱的。我现在也是总经理，但属于没有钱的总经理。”豆芽笑道：“是总经理就有钱，有开支的钱的权力就行了。我最想当的就是总经理，没事的时候算钞票多让人舒服。”化肥笑道：“那是真正的总经理，我们这样的总经理只能做到养家糊口。信不信由你。”我笑道：“管他什么样的总经理，这个城市至少感觉到活力。”“唉，现在差远了。现在资讯那么发达，挣钱不象过去那样容易了。但气候确实比内地好，不需要穿很多衣服。绵衣至少可以省了。”化肥问了大葱的近况，我将大葱最近的好事告诉他，化肥羡慕不已，说道：“说实话，还是你们公务员好，旱涝保收，哪象我们，天天累得很。”我说：“钱是挣不完的。你们也有好处，自由自在，没有人管。”化肥想想说：“也不完全对，管的人太多了，税务要管，城管要管，工商也管。还有就是老婆要管，现在女儿也管我了。”我笑道：“深圳外地人多，漂亮女人多，不管住你一点还真不行。”化肥怪叫道：“天地良心，我可是规矩人。平时只有一个爱好，钓鱼。”我笑着指着黄豆说：“他可是垂钓高手，参加过全国比赛，还拿过第一名。”化肥紧握着黄豆的手：“哇！我最佩服那些高手，那可是举足轻重间都有王者风范。刚才看见你时就觉得不一般，果然有高手风范。”黄豆谦虚地说：“过奖了，我也是喜欢钓而已，没有他们说的那么高。但确实喜欢钓，只可惜没有钓过海钓。”同学笑道：“我知道你们此行的目的。我有一位朋友也是钓鱼高手，最近喜欢上了海钓。我与他说有几位朋友来海钓，让他准备，他答应了。船也租好了，食品等物件都准备好了，明天一早我们就出发，在海上可能要住一二个晚上，明天一早我来接你们。”豆芽拍手叫好：“只怕今晚睡不着了。想想出海都让人激动。”
第二天一早，我还在睡梦中，就听见门铃声。豆芽急切地让我起床，告诉我该与化肥联系了。我看着豆芽急切的神情，哭笑不得：“你太烦人了，怎么还和小孩一样。要知道二天时间，住在海上，还不够你钓吗？”豆芽低三下四地说着对不起，但仍嚷着让我给同学打电话。我笑道：“电话已打过了，再吵嚷就让你留在宾馆不让你去了。”
　　黄豆走过来，见我睡眼朦胧，笑道：“豆芽真会折磨人，昨晚问了大半夜海钓的情况，告诉他我不懂海钓，但还是时不时问及海钓。嗨，我在睡梦中都听见他的问话，‘怎么海钓？’你说气人不气人。他不睡也不让别人睡。”豆芽象做错事的孩子，嘿嘿地笑着，不时看看表，又在门外看看，见化肥仍未来，急不可耐。此时刚到五点，我对豆芽说：“让我们再睡会吧，求你了。哪有这么早去钓鱼的。这可不是我们那，是海里钓，多早去他们会安排好的。”豆芽道：“钓鱼赶早呀，不管哪都得赶早，早上那一拨没赶上，下一拨就要等很久了。”我笑道：“你这种人太容易激动，既然是别人安排就得听别人的。这么早谁起得来？你也睡一会吧，这样等人不行，我还想再睡一会。”豆芽说：“你睡吧，我睡不着，就在你房间看会电视。”我不管豆芽，趟在床上继续睡觉，迷糊间就听豆芽叫道：“哈哈，总算把你盼来了。”我知道化肥来了，豆芽一把掀开被子，将我拉起床。稍稍洗漱一番我们便整装出发。
　　化肥的朋友看样子也是个钓鱼迷，一身装饰如黄豆，包括服饰也是专业的。化肥介绍朋友时充满了自豪：“这可是我们深圳的高手，而且是隐匿在民间的高手，那些参加比赛获得过名次的人都不如他。大家都叫他耗子，他晚上钓鱼白天睡。？为什么？深圳这个地方白天日照时间长，晚上钓鱼晒不黑，所以日息晚出，纯属耗子。”耗子长有一幅北方汉子的身板，肤色如书生一样白净。我看着耗子如此身段和肤色，笑道：“果然名不虚传，晒少了太阳啊。”耗子笑道：“就是多晒皮肤也不会黑，只会晒红，天生的。”
耗子开了一辆越野车，车后准备了许多物品，我猜想在海钓时用得着。车一路向东，豆芽兴致勃勃，问这问那，耗子也是谈兴极浓，两人的话一句接一句，有如多年的朋友一般。豆芽时不时问一句，还有多远，耗子每次都回答，快了。这个快了居然一走就是两个多小时。远远望着前面的村庄，耗子说，过了前面的村庄就到了。车子过了村庄，展现在眼前的就是大海。这里看大海如同内地的湖泊，海的对面便是小岛，距离不过二公里，将远洋遮挡住。豆芽没有见过大海，见如此，便道：“原来大海只有这般大？”耗子笑道：“你别瞎说了，这里是海湾，可以避风。台风来时对面的小岛正好挡住，大潮来时船只都停迫在港湾里，村子也就依港湾而建了。前面的小岛可是渔民的救命岛，没有前面的小岛，就没有这个村子了。”
　　车一直开到渔港码头，耗子向等候在码头的渔民打招呼，看得出他们是相识的。耗子与渔民说的是方言，我们一句都没有听清楚，但有一点还是明白的，耗子大概是我们这些朋友是从内地来的，要找个好一点的地方下钩。渔民似乎说好一点就要走远了，晚上可能要住在船上，很辛苦，怕我们吃不消。豆芽不管懂与不懂，向渔民递烟，笑容可掬地问候着，用手指比划着告诉他，我们是钓鱼人，不怕苦。渔民用生硬的普通话说：“我知道，我知道。上船拉。”耗子和渔民将车箱的大小包全搬上渔船，真没想到，居然柴米油盐都有，还有一些食物和一箱白酒。渔船很大，远比我们看见时的感觉要大许多，远望时与边上的大船比较，我还担心船太小了可能会摇晃，上了船才知道海船远比江河里的船要宽敞，特别是船沿更是高出我的想象。耗子说，这是最典型的宽体渔船，过去就是用这种船出远海的。现在远洋捕捞船更大了，配备了先进的导航设备和大动力，这种船就不再执行远航任务了，船家便利这些船进行出租用，或是钓鱼休闲，或是观光。
渔船配备的动力还是比较强大的，船家没有带更多的人，助手就落在耗子身上。没想到耗子上了船如同到了家，挽起袖子便有模有样地干了起来。宽敞的前体居然有两间可以称得上卧室的船仓，前仓甲板也有十几个平方米。渔船驰离港口，海面逐渐宽畅，小渔村慢慢地消失在视线内。出了小岛，海面如无限大的胸怀拥抱着我们，真正感觉到天水相连的情景。当小岛消失在我们视野时，忽然间感觉小船如一叶小舟，飘荡在海面上，即无助又无奈。风浪也逐渐增强，渔船没有了驰离码头时的平稳，也开始在涌浪的作用下摇晃。开始大家感觉到有趣，不多时，豆芽哇地一声吐出了早餐，黄豆似乎也有反映。我天生不知晕车晕船，对摇晃的船没有多少感觉，反而有些飘飘然的快感。豆芽赶忙吃一颗晕船药，谁知刚吞进肚子，又一阵呕吐涌上，一颗完整的药丸也随之吐向海里。船家看见豆芽如此狼狈，笑眯眯地说着谁也不懂的话，而耗子不时过来问候一声。豆芽算是领教到了海的威力了，看着四周一眼望不到边的陆地，豆芽道：“我们这是在哪？还能找到回去的路吗？”我笑道：“谁让你那么心急地想出海，这下狼狈了吧。”我点上一支烟，来到渔民身边，观看他操作。渔民指着前方的天边说：“还要走二个小时多。你不晕船呀？真了不起耶，我见过的内地的人，都会晕船的。要出了好多次海才会适应。”还告诉我，今天的风浪很小，大风大浪的时候船都好象要倒过来。说着，随手从边上拿一瓶酒，小喝一口。我笑问道：“你真有酒量，平时都这样喝吗？”“不，只是在海上喝点酒壮胆，也不怕冷了。”说着将酒瓶递给我，我喝了一口，是烈性白干，大概是当地人自己酿的，非常剌喉，如火一样一直燃烧到肚子。耗子笑眯眯地走过来，也喝了一口，对我不晕船感觉到惊奇：“还能喝酒就说明你不晕船。真想不到呀。我刚坐渔船时晕得昏天黑地，钓鱼的力气都没有了，现在好了。多坐几次就习惯了。”我问道：“大海钓鱼怎样选位？”耗子说：“钓场与淡水一样，靠近小岛边缘，有障碍物的地方最好。有沉船的地方也是好钓场。海里的食肉性鱼多，大鱼吃小鱼在海里是更突出，没有谁会在海里用台钓或者很少用商品饵。这里钓鱼更讲究钓场选择和鱼的品种，追求大家伙。”我问道，是不是有鲨鱼。耗子笑道：“经常可以钓上。只是你说的鲨鱼是电视里看见的大白鲨或者一些食人鲨吧。海里的鲨鱼品种非常多，有些鲨鱼很小，几斤重甚至不到一斤重的都有。但食人鲨却很少见。放心，保证没有食人鲨攻击我们。”
渔船配备的动力还是比较强大的，船家没有带更多的人，助手就落在耗子身上。没想到耗子上了船如同到了家，挽起袖子便有模有样地干了起来。宽敞的前体居然有两间可以称得上卧室的船仓，前仓甲板也有十几个平方米。渔船驰离港口，海面逐渐宽畅，小渔村慢慢地消失在视线内。出了小岛，海面如无限大的胸怀拥抱着我们，真正感觉到天水相连的情景。当小岛消失在我们视野时，忽然间感觉小船如一叶小舟，飘荡在海面上，即无助又无奈。风浪也逐渐增强，渔船没有了驰离码头时的平稳，也开始在涌浪的作用下摇晃。开始大家感觉到有趣，不多时，豆芽哇地一声吐出了早餐，黄豆似乎也有反映。我天生不知晕车晕船，对摇晃的船没有多少感觉，反而有些飘飘然的快感。豆芽赶忙吃一颗晕船药，谁知刚吞进肚子，又一阵呕吐涌上，一颗完整的药丸也随之吐向海里。船家看见豆芽如此狼狈，笑眯眯地说着谁也不懂的话，而耗子不时过来问候一声。豆芽算是领教到了海的威力了，看着四周一眼望不到边的陆地，豆芽道：“我们这是在哪？还能找到回去的路吗？”我笑道：“谁让你那么心急地想出海，这下狼狈了吧。”我点上一支烟，来到渔民身边，观看他操作。渔民指着前方的天边说：“还要走二个小时多。你不晕船呀？真了不起耶，我见过的内地的人，都会晕船的。要出了好多次海才会适应。”还告诉我，今天的风浪很小，大风大浪的时候船都好象要倒过来。说着，随手从边上拿一瓶酒，小喝一口。我笑问道：“你真有酒量，平时都这样喝吗？”“不，只是在海上喝点酒壮胆，也不怕冷了。”说着将酒瓶递给我，我喝了一口，是烈性白干，大概是当地人自己酿的，非常剌喉，如火一样一直燃烧到肚子。耗子笑眯眯地走过来，也喝了一口，对我不晕船感觉到惊奇：“还能喝酒就说明你不晕船。真想不到呀。我刚坐渔船时晕得昏天黑地，钓鱼的力气都没有了，现在好了。多坐几次就习惯了。”我问道：“大海钓鱼怎样选位？”耗子说：“钓场与淡水一样，靠近小岛边缘，有障碍物的地方最好。有沉船的地方也是好钓场。海里的食肉性鱼多，大鱼吃小鱼在海里是更突出，没有谁会在海里用台钓或者很少用商品饵。这里钓鱼更讲究钓场选择和鱼的品种，追求大家伙。”我问道，是不是有鲨鱼。耗子笑道：“经常可以钓上。只是你说的鲨鱼是电视里看见的大白鲨或者一些食人鲨吧。海里的鲨鱼品种非常多，有些鲨鱼很小，几斤重甚至不到一斤重的都有。但食人鲨却很少见。放心，保证没有食人鲨攻击我们。”
天海一色，当太阳正当午时，海里是分不出东南西北的。天空上有许多鸟儿在飞翔，有海鸥、海燕，更多的鸟类我们这些内地人不怎么认识。有些鸟儿居然停留在船沿上，十分淡然地休息一会，对我们也似乎认识一般。我猜想，这些鸟儿肯定是船民的朋友，相处得不错，否则也不会这般从容。见我好奇地看着鸟儿，耗子说：“这些鸟儿可是渔民的朋友，有了台风否则灾害性天气，鸟儿会提前预报。”我对海洋惊奇不已，许多知识是我们不曾知道的。靠山吃山，靠海吃海，不仅仅是资源，还有对山海的认识。大海对我们来说有如深不可则的知识宝库，即神秘，又充满着挑战。
　　豆芽似乎好了一点，坐立起来了。看着茫茫的大海，眼里略有恐惧：“这怎么钓呀？多深啊？”我笑道：“最深的地方将喜马拉雅山放进去都看不见头。你想有多深？是不是想下去试试水深？”豆芽说：“那可真不敢。怎么钓呢？”我说，一会就知道了。船的前方隐隐约约出现了雾一般的影子，是陆地了。我们一阵兴奋，豆芽说道：“转一圈又回来了？”我笑道：“那大概就是钓场吧”耗子来到我们身边，指着前方的众多的小岛说，那就是了。豆芽又来了精神，哈哈笑着：“真远，我还是第一次坐这么远的船钓鱼。钓一条大家伙回去才划算。”豆芽平时也开车，在陆地上是不晕车的人，但今天海上却晕船了。海浪的涌动确实与陆上有很大的差别，我感觉在摇篮里，也感觉在棉堆中，脚上使不上劲。而渔民们却能随心所欲地行走和工作，如平地一般。耗子说：“你看渔民的脚趾，五个脚趾是张开的，抓地能力强。”确实如此，渔民的脚趾与我的不一样，因为要克服起伏的摇晃，脚下功夫必须坚固。我想，那些练武的人在船上练上几年，或许下盘功夫更会了得。突然间，豆芽发现新大陆式的叫道：“快看，有大鱼跃出水面了。”声音颤动着，将内心的激动全渲染在脸上。耗子笑道：“那是海豚在戏耍。”豆芽道：“可以钓上吗？”耗子很不满豆芽的问题：“怎能钓海豚呢？渔民们可是要保护它的。海豚也是渔民的朋友。”豆芽说：“原来如此，但看这些海豚在跃出水面，还以为是鱼呢，那么大的鱼我还真没有钓过。”
　　耗子开始整理钓具，将钓竿等分给我们。海钓是大钩粗线，耗子说线长都有二百来米，一般来说都够用了。钓饵有螺肉、虫饵和拟饵等，一应俱全。由于我们的钓具不适应海钓，耗子为我们准备了钓竿，看上去与我们平时的钓竿没有什么两样，只是配上线轮。但握在手里却感觉到沉甸甸的，份量显然要重许多。　耗子开始整理钓具，将钓竿等分给我们。海钓是大钩粗线，耗子说线长都有二百来米，一般来说都够用了。钓饵有螺肉、虫饵和拟饵等，一应俱全。由于我们的钓具不适应海钓，耗子为我们准备了钓竿，看上去与我们平时的钓竿没有什么两样，只是配上线轮。但握在手里却感觉到沉甸甸的，份量显然要重许多。
　　小岛展现在我们眼前，星星点点居然是一群小岛。有的陆陆相连，有的仅几十米的距离，相处最远的大概不到千米。众多的小岛不知有多少个，但给人踏实的感觉。豆芽高兴地说道：“到陆地了！”可见陆地地人的重要。其实我们乘船才三个余小时，在茫茫的大海上漂泊时有，确实有一丝担忧和恐慌，生怕一场狂风来临将我们吹落到海里。对内地的人来说，海只是个概念，是个美丽的概念。当我们身临大海时，或者与大海亲密接触时才会有深不可测的恐惧感。大海的深沉有如一位哲人，你是从它表面看不出任何深邃的思想动静的，只有渔民们懂得海，他们淡然地与海交流，自由自在地享受关大海的恩赐，也懂得避开大海狂怒。我相信今天的海钓会有收获，从耗子的表情上就能看出，耗子平静的脸上流露出了兴奋与期待。而渔民却享受着美酒，眯缝着眼睛，将渔船稳稳地靠近了岸边。

无聊

四十四
　　临近中午我们才到达目的地。渔船缓缓地靠近岸边，耗子一跃而上，固定好渔船，又将跳板抽出，方便我们下船。渔船停靠的地方就如一个天然的码头，在小岛的北面，四周又有几个小岛如屏障，形成了一个小天然港湾，虽有海浪涌入，但相对于洋面上的潮水，这里可以说是风平浪静了。小岛长百来米，宽三五十米，最高处大约二十余米。岛上地势凹凸不平，奇形怪状的崖石林立，如果是在内地，一些崖石可能会成为人们想象中的故事和装饰，成为旅游的胜地。岛上的海拔二米以上的地方居然有土壤，长有许多不知名的树木和小草，顶端的树木居然有碗口大小。沿崖上许多鸟儿筑有巢穴，使得小岛充满着生命的活力。我好奇地打量着小岛，心想，如果这里有淡水，也许可以住人。如果是一个人漂流到此，只能以海天为伴，以岛儿为伴了，虽说孤独，但也有着神仙一般的超脱。又想，这里大概真有人来过，除了垂钓者，神仙应该光顾过这里。这里听不到人间的嘲弄，只有海浪与悬崖的撞击声。悬崖边我听见了小岛下方凹进去的地方传来轰鸣声，似乎钟击一般，由此想到苏轼的《石钟山记》，苏轼一定没有到过这里，这的声音比起石钟山一定是更胜一畴，加之海浪的合奏，其乐章华美而宏大，如交响乐。
　　渔船停靠的地方非常平坦，架上跳板后船体与崖石正好在同一水平线上。我们将带来的钓具和生活用品传送上岸，满满堆了一地。渔民固定好渔船也跃到岸上，开始忙碌去了。我不知如何开始，豆芽立即问耗子：“你帮我选一个地方，要打窝吗？”耗子笑道：“不忙，我们先将工具整理好，来得及。打窝？这可难住我了，钓大白鲨是要打窝的，打下的窝是动物的血和肉，这些东西都没带。哈哈，如果你要打酒米大概没有什么用。海钓也下散饵，和淡水打窝相似，但又完全不一样。你看现在的水面似乎是静止的，但等一会下了钩才知道海流也很急，打一些散饵可以吸引鱼过来。现在不着急。你们平时钓过海竿吗？就和平时钓海竿一样，这里的水不深，远处也只有十几到二十米几米深，远近差不多。”豆芽兴致勃勃，忘却了刚才的晕船，看样子他的恢复能力还是挺强的。帮着耗子和黄豆将海竿整理好，分发给我们。黄豆的包里居然也带了三根海竿，耗子看了他的工具，赞叹道：“不错，你以前钓过海钓吗？”黄豆道：“没有。来的时候找了一些资料，按照资料上的指点自己准备了工具，不知是否有用？”耗子肯定地说：“非常好了。钩线都合适，竿子也不错。看来你真的是高手。”黄豆说：“我第一次下海，在你面前还是新手，请多多指教。”
耗子告诉我们，海钓也要注意位置的选择，在这个地方最好钓两个小岛之间的位置，海底下的障碍物多的地方鱼也多。我们的正前方五十米开外是一个长条型小岛，耗子指着这一片水域说：“我们今天选择的地方最合适垂钓，刚才渔民说了，这里可能还有石斑鱼。”豆芽哇地一声：“太好了，石斑鱼可是名贵鱼，我们那里一斤要卖３００多块钱，钓上十斤我们就有挣了。”耗子道：“我们钓上了就有吃了。”化肥并不急于下竿，拉着我向小岛的深处走去。转到小岛的别一端，是一个与我们小岛几乎相连的岛屿，只要趟过尺余深的水便可以过去。两岛之间三十余米，落脚处居然是砂石，踩在上面异常的舒适。清澈的海水将水下一览无余，有蟹、有虾、有小鱼儿，还有大量的贝类。这些小动物对人类并不在乎，自顾游弋于水中。化肥告诉我，今天中午的海鲜大餐的原料就在这里可以找到，我笑道：“我可是来钓鱼的，不是来抓鱼的。”化肥笑道：“我知道，我是带你来看渔民抓鱼。”说着指着边上不远处。我见到渔民光着身子在海里沉降，不时将抓到的海产品放到网袋里。化肥说：“怎么样？今天你的待遇可是高呀，还有专门的捕捞手为你抓鱼。走吧，他们可能准备得差不多了，我们钓鱼去吧。”
　　回到原地，渔民也来了，提着一些虫虾之类的东西，许多是叫不上名字的，我对化肥说：“这就是中午的海鲜吗？”化肥也是一头雾水，耗子笑道：“这是一部分钓饵。”我拿起一根钓竿准备垂钓，耗子说：“你可以钓底层鱼，或许能钓上石斑和黑稠。”并递给我一只海虾做钓饵。我拿起一根长竿，钩大线粗，线轮也相对大许多。穿上虾后，我远远地向前抛去。耗子投来敬佩的目光：“你抛竿的手法很老到，高手啊。”我笑道：“抛竿是会的，只是不知道接下来如何感觉了。”耗子说：“可以和钓水库一样，等着鱼上钩，可以看线的松紧，也可以安上铃铛。这是钓沉，如果钓浮就要凭手感了。”想不到海流非常强劲，将线冲向左则。豆芽也抛出第一竿，和我紧靠着。黄豆也按照自己的想法，离我们三十来米的噍石处抛下竿，静候鱼儿。耗子并没有下竿，不时走到我们跟前，看着我们的钓法，并时不时地传授着海钓的知识。耗子说，这里的海底是礁群，下网很难，所以最适合垂钓。来这里垂钓的人也不多，渔讯应该比较好。说话间，豆芽扬竿，一条鱼儿在挣扎着，豆芽紧张地叫道：“快帮忙，是不是鲨鱼？”耗子笑着走过去：“鲨鱼？不可能的。你怎么老想到鲨鱼？怕被鲨鱼吃了？”豆芽将鱼儿直拉上岸。耗子说：“是一条海鲫。”豆芽睁着眼睛，反复看着鱼儿：“塘里就有鲫鱼，海里怎么也会有？”耗子笑道：“那就是从塘里跑来的。”我这边也有一条鱼咬钩了，沉重的感觉从水底传到手上。鱼儿在水下横游着，我不得不放线与它纠缠。耗子说，不要急，看样子鱼不是很大，这线粗，可以拉起来。我恨下心来，紧握着竿，用劲将鱼儿拉出水面，一条长黑的影子浮出水面。耗子说：“是黑稠。你算是有运气了，看样子有五十厘米。钓这种鱼动作要快，黑稠很凶猛，小心被咬断线。”我按照耗子的指点，将鱼儿迅速拉近水面，一把将鱼抄入网中。起水时才细看，黑稠与淡水鱼完全不一样，长条的体型不怎么象鱼，更象鳗。钩被黑稠完全地吞入肚中，有抄起后，线也被咬断了。黑稠的牙齿非常坚硬，咬力远胜于淡水鱼类，如食人鲳。耗子说：“今天运气不错，这么大的黑稠现在不多见了。你开了一个好头。”说着也拿起鱼竿抛向海中。
黄豆却是一直没有动静，他甚至有点不知所措，但脸上平静的表情很难看出他内心的动静。化肥此时也转到另一处垂钓，渔民却支起了锅灶，开始做饭。
　　不久耗子钓起一条二斤余重的石斑，石斑鱼美丽的花纹斑点在阳光下甚是好看，渔民笑眯眯地夸奖耗子，提起石斑就去加工。豆芽沉不住气了，自钓上一条海鲫后便再没有上鱼，提起竿子到耗子身边，寻问石斑该如何钓。耗子想了想便说：“我们好象都是一样的东西，也是运气。我决不会骗你，要不我们换个竿子如何？”豆芽兴致勃勃地接过耗子的钓竿，不多时，只见线一紧，豆芽快速扬竿，又是一条海鲫。豆芽惊奇地看着海鲫，哭笑不得，自言自语道：“怎么鲫鱼都随着我走？”再抛入竿不久，又是一条海鲫。此时，黄豆那边也有一条鱼被钓住，黄豆的海竿被强大的力量拉成一个美丽的弓形，看样子是条大鱼。黄豆可以说经历过钓鱼的风风雨雨，但不曾想今天的手也是微微的发抖，显然内心是非常激动的。黄豆虽不吱声，可与鱼搏斗时的动静还是吸引了我们的目光。豆芽兴奋地叫道：“让我看看，是什么鱼？耗子快过来帮忙。”黄豆说道：“帮忙倒不必，但这是条什么鱼我还真不知道。”鱼儿凶猛的势头使得黄豆不断地放线，一直看不见鱼的身影。但凭感觉知道这条鱼不会小。耗子也兴奋起来，说道：“小心了，这条鱼不会小。”豆芽放弃自己的钓竿，跑到黄豆身后，看着黄豆与鱼搏斗。耗子准备的钩线适合今天的垂钓，仅线粗就如钢丝，大概是６号以上的粗线了。我猜想黄豆的也一样。黄豆紧握着竿，不时收紧线轮。豆芽如教头一般，紧张得就想接过竿子自己上。耗子笑逐颜开，自言自语道：“真有趣，运气好，运气好。”十余分钟，鱼儿的力气有所下降，随着黄豆游到近处。耗子说：“了不起，好象是一条鲈鱼。”鱼靠岸边时，又猛地一个回身沉入水底。豆芽急道：“别让它跑了。”黄豆笑道：“跑不了，我感觉它跑不了。”线被拉得呼呼着响，黄豆满头汗水，右手感觉到酸楚，换到左手握竿。谁知线轮不好使换，不得已又换过来。坐在礁石上，喘着粗气。但鱼此时也是精疲力尽了，虽然仍在游弋，可游动的方向却是顺着黄豆的牵引方向行进。耗子道：“大概可以起水了。”说着拿过一只一米来长，钢筋做的大钩来到黄豆身边：“对付大鱼不可用抄网，用这个钩子最管用。”大鱼被牵引到岸边，张着巨大的嘴一张一吸，果然是条大鲈鱼。耗子将钢钩钩住鱼嘴，将鱼拖上岸来。鱼儿上岸后很快就没了动静，耗子拿出卷尺，量出鱼的身长，一米有余。如此大的鲈鱼我是第一次看见，耗子说他也没有钓过这么大的鲈鱼。“黄豆果然名不虚传，高手就是不一般，第一次海钓就能出奇制胜，佩服。”黄豆仍是激动不已，笑容也走了样：“幸运，真的是运气好。
　　耗子将鱼用一根粗绳索从鱼鳃穿过，放入海里，不久鱼便有了呼吸，仰卧在水中，似乎在恢复着体力。黄豆还在做深呼吸，平抑内心的激动。而豆芽时不时地观察着他人的动静，对自己始终没有足够的信心。耗子看见豆芽如此沉不住气，笑道：“要不你换个饵，用蚌肉做饵或许上鱼快点。”豆芽言听计从，迅速换上蚌肉，不久便有了动静，猛一扬竿，一条斤余重的如鳊鱼的海鱼被钓上岸。豆芽叫道：“是一条鳊鱼，怎么海里也有鳊鱼？怎么都是我钓过的鱼？”但仔细看却又与鳊鱼有稍大差别。耗子高兴的笑道：“恭喜你呀，这可是条平子鱼，也是海鲳鱼。这种鱼味道鲜美。”豆芽这才高兴起来，举着鱼向我们示威。化肥笑着对我说：“你这位豆芽真有意思，是个性情中人。真的要钓上一条大鱼，还不跳下海去？”
豆芽感觉到不同的饵料可以钓不同的鱼，便不断更换钓饵，谁知近一个小时没有上一条鱼。而黄豆和耗子常有鱼获，有些小太了被放生，有些个体很大的鱼儿也被放生。耗子说，鱼的体型大小要看品种，有些鱼一二斤的也算是品种中的小鱼，而一些鱼儿虽然只有两余重，但也算是大鱼了。许多五颜六色的鱼类让我大开眼界，海中的鱼儿似乎如万花筒，豆芽更是在焦急的等待中钓上一只海蟹，豆芽惊奇地叫道：“不得了，这海里还有什么可以钓上来呀？在海生活真好，天天可以吃海鲜。
　　此时渔民呼唤我们吃午餐，只见地上摆着几盆海鲜，有鱼、蟹、虾以及贝类，还有一些耗子带来的熟食，满满一地也如宴席般的丰盛。渔民拿出带来的白干，美美地喝了一口，用方言赞美酒香。耗子举杯祝福大家玩得开心和快乐。豆芽道：“开心是开心了，但还不是最快乐。”见大家有疑问，便道：“还没有钓上一条大鱼。”耗子道：“明天还要进行拖船钓。这个季节或许能钓上旗鱼或者金枪鱼。”见我们疑惑，耗子解释说：“旗鱼属于洄游鱼，昨天我在市场上看见有旗鱼出售，猜测这个季节正是时候。旗鱼的攻击力特强。它那骨质利剑——尖长喙状物部——非常坚硬。我在一份资料上看见记载：第二次世界大战后期，一艘英国轮船‘巴尔巴拉’号在大西洋上航行，就曾遭到旗鱼的攻击。当时，一条特大旗鱼冲向‘巴尔巴拉’号，用‘利剑’刺穿油轮的钢板，海水从大窟窿里涌进船舱，船员们惊慌失措，以为遭到了鱼雷的袭击，但并没爆炸，船员们醒过神来，在船体摇晃中看到一条大鱼飞快地游向另一边。过了一会儿，这条大鱼回过头来，又朝船身冲来，刺穿了船舷的另一个地方。结果，旗鱼的‘利剑’被折断了，一个水手用绳索套住了鱼尾巴，大家把这条鱼拖到甲板上。经测量，这条旗鱼体长五米多，体重六百多公斤。
　　我们被耗子的描述惊得目瞪口呆，恨不能钓上一条旗鱼。豆芽更是摩拳擦掌，眼睛充满着向往和期待。黄豆说道：“如果真有那么大的鱼，虽然刺激，但也有风险。”化肥道：“下了海就有风险，在海里随时都有风险的。别看现在风和日丽，弄不好下午就是狂风暴雨。”渔民用生硬的普通话说道：“不要讲不吉利的话啦。海里很很好的，没有风险，现在天气预报很准的。我看了天气预报，这几天都没有台风来。”耗子说：“风险和期待同在，海钓之所以更有趣更让人紧张，就是因为海里不可知的东西太多了，有许多事件是情理之中又是意料之外的。特别是在远海，暗礁暗流都是风险，象我们这样出海如果没有渔民帮助，我们大概方向都找不到，说不定将船开到对岸美国去。”豆芽道：“真到了美国，不知是否有鱼钓。说不定我在那里还是钓鲫鱼。
　　我们对礁石钓有了初步认识，接下来垂钓过程便没有了开始时的紧张情绪，显得坦然多了。化肥坐在我身边，聊起了同学时代，聊起了这些年的风风雨雨，聊起了对未来的期待。进入中年后，化肥也和我一样，似乎对所发生的一切都不急不燥，唯有垂钓还能激活内心的激情，我想不明白垂钓为何能给人的精神有这般大的影响，垂钓带给人的是什么呢？现在来讲，一定不是物质上的满足，而精神上的满足体现在哪呢？满足感和欣慰感吗？

无聊

四十五
　　当太阳西下的时候，海面上变化莫测，向西望去，阳光入射角的关系，使得海水如血染一般，成了浆红色。西边的小岛的倒影在波浪的作用下，层层迭迭。黄昏的色彩让人感觉到温和而又没落，心情也逐渐变得模糊，不知海上的夜色将带给我们什么。耗子和渔民显然是习惯了这种情景，并不为意。渔民点燃一支烟，坐在岩石上，望着远方，观察着日落和天边的云彩，如诗人在欣赏风光，也如猎人在探寻猎物。耗子在捡拾断柴干木，准备晚上的篝火和晚餐的能原。小岛虽然不大，但树木不少，有些是海浪打过来的断木被湖水冲到岸上，有些则是前人砍下没有用完的干木。太阳的影子拉得很长，一直从天的尽头拉到我们面前。阳光柔和，似乎可以从海里牵扯出一根根的光线。耗子偶尔抬头望一眼天边，自言自语道：“夕阳无限好，只是近黄昏。小岛吃海鲜，忙煞钓鱼人。喂，豆芽，晚上想吃什么？”豆芽应道：“龙虾大餐就可以了，没有的话就来一条水煮鲈鱼也行。”
　　豆芽刚才睡了一觉，显然是昨晚太过兴奋没有睡够，当我们来到海中钓鱼并有了体验之后，心态也平静了许多，放松下来豆芽便睡意浓郁，不知不觉便呼呼入睡了。豆芽现在是精神抖擞，帮着耗子忙晚上的事情，耗子似乎很喜欢豆芽，两人嘻嘻哈哈地忙碌着，不时发出郎朗的笑声。
　　我凝视着太阳，太阳已没有了刺眼的光芒，我推断，太阳应该缓慢地沉下大海了，但视觉上并非如此，当太阳的边缘即将沉入海面时，突然间抖擞精神，迅速地跌落到海里，仿佛是自由落体一般。接着，海面上的血色也即刻间退去，变成了黑色。而雪白的浪花与整个洋面的颜色形成了巨大的对比。远处的海岛更是朦胧了，隐隐约约在眼里，如诗般的浪漫，也如海妖寝宫一般诡秘。海浪击打着岩石，发出的声音与白天时似乎完全不一样，当静下心来倾听时，有锣鼓喧天的轰鸣，也有海妖的哭泣，偶尔，还能听见媚丽而婉转的呼救声。我猜想，过去人们传说的海妖的歌声不过如此，这种声音让人忘记航向而顺声寻去，结果木船便触礁沉没。我们几个大爷们相互壮胆，又有渔民坦然的应对，让我安心不少。篝火点燃后，大家放下手里的渔竿，聚集在篝火边上，将几只纸箱架起来便成了一张大桌。耗子和豆芽将准备好的菜肴端上来，渔民笑嘻嘻地打开两瓶白酒，倒入纸杯里，大家席地而坐，化肥笑道：“真不容易，在这里这样聚会人间少见啊。喝酒。”渔民吱吱有声，居然一口将二两多白酒给干了。豆芽马上又给满上，渔民也不推卸，抓起半只猎脚啃得满嘴留香。这种豪情满怀的吃法只在这里才显得得体和浪漫。豆芽问道：“晚上还钓吗？”耗子笑道：“随便，岛上没有电视，没有灯光，喝醉了就睡，清醒了就钓，想怎样都行，但要注意一点，别掉下海去就行。”豆芽道：“掉下海倒是不怕，就怕海里的鲨鱼。”耗子笑豆芽总是提起鲨鱼：“这里可能真的没有鲨鱼。再说了，鲨鱼不吃素，豆芽是素食，鲨鱼不会吃你。”“这就好，但鲨鱼吃你，你是耗子。”
晚饭是在黑夜中进行的，当太阳落入海里后，天色很快就黑了。我们点燃的篝火成了海上的一个亮点，也许可以告诉航行在海上的渔民，这里有人与他们相伴。豆芽、耗子和渔民较上了劲，你来我往与渔民敬酒，谁知渔民喝酒如喝水，来者不拒，反而将他们俩喝得晕头转向。渔民神态自若，嘻嘻笑道：“我不怕酒啦，打渔的人要喝点酒才不怕冷啦。能喝多少？那可不一定，冬天的时候身上带的大瓶酒一下子就喝完了，喝完了再加满。我们从来不敬酒，想喝多少就喝多少，喝了酒还要干活的啦。”豆芽眯缝着醉眼：“你真能喝，佩服你啦。告诉我晚上还能钓上鱼吗？”渔民道：“当然可以钓上鱼。许多鱼是晚上才出来的。说不定还能钓上大鱼。看你本事啦。”耗子直骂痛快：“真痛快，这样才是喝酒，这样才是生活。钓鱼还不是寻求痛快？哥们说说看，你们是第一次出海钓鱼吧？海上钓鱼不同淡水，我以前只是在淡水钓，学会了海竿后，淡水就感觉不到海上的惊心动魄了。在海上有的时候不但是钓鱼，还要学会看天气，斗天气。台风来前鱼情特别好，但危险，避之不及就可能出大险。”我问道：“你经历过吗？”耗子说：“怎么会没有经历呢？有一次也是租用这条船出海，这位老兄说了，下午三点前要赶回来，说是台风会来。当时我们钓得兴起，一条一条地上鱼，谁都忘了时间。忽然间出现涌浪，渔民惊呼台风就要来了，马上起锚往回赶。我们恋恋不舍，但也只好听他的。也就是十几分钟，排山倒海的大浪涌来，随即大风也吹了过来。那风浪真的是大，没有身临其境是想象不出来的。渔船如一树叶飘浮在水面，我们惊惶失措，只好听天由命了。这位大哥的呼唤声给了我们稍许镇定，都围在一起听他指挥。他紧握舵轮，小心翼翼地避开大浪，就象是寻找海浪的缝隙。好在我们离港口近，一个多小时我们居然安全地返回了。之后再出海钓鱼便定下了铁的纪律，在海上的活动一律听从他的安排，特别是返航时间更要言听计从，不打折扣。有一次到了返航时间，另一位老兄恰好钓上一条大鱼，看情形，人与鱼的搏斗还不是一下子就能分出输赢的，我们不敢大意，及时剪断鱼线按时返航。所以呀，我们这次出海也得服从命令。听他的安排。”渔民笑道：“不了，这一次随便怎样都行啦，这几天都不会有台风来的啦。台风要到八九月份以后才多起来，现在台风不会有的啦。”豆芽道：“既然如此，我们好好玩上几天。”渔民说：“也不行啦。我们只准备了三天的淡水和食物，再久了就没有吃的东西了。”耗子说：“淡水不怕，这些小岛估计找得到，食物就吃鱼虾。只是酒不够喝。他没有酒喝就没有力气干活。”渔民嘿嘿笑着：“是的，是的，没有酒身子就冷。”
我和化肥聊起了深圳，聊起了往事。化肥淡然地说，他之所以下海，全是因为与单位领导的矛盾造成的。当时大学毕业生回到县城还不多，化肥被分到县委办公室当秘书，虽然工作辛苦，但也干劲十足。县委书记对他的能力非常欣赏，将主要材料都交予化肥。化肥为此也有点飘飘然，全不将办公室主任放在眼里。谁知一年后县委书记调任他处，新书记没来之前，办公室主任将他调到信访部门，说是让他多接触群众，多得到锻练，实则是收权，让化肥少接触领导。化肥属于散漫工作的人，习惯于夜战文稿，转入到信访部门后实在适应不了工作，便提出更换部门，主任打起了官腔，说他不能安心工作，群众工作做不了还能做什么？是眼高手低的表现。化肥受不了主任的言行与主任发生了冲突，之后的日子如热锅上的蚂蚁，处处不顺心。于是乎，利用假期来到深圳，一下子便被深圳特有的活力所吸引，牙一咬便向单位提交了辞职报告，就此成了自由人。我说道：“你没有大葱的圆滑，所以在政界成不了大气候，还是这样好，自由自在。”化肥说：“谁都希望自由自在，但权力确实也让人羡慕，能过权力关的人实在是太少了。别看我们这些人在深圳好象如鱼得水，但与当地官员比起来，还是有些小媳妇的感觉。”我说：“如果与过去比较，你能够不后悔就行了。命运不可能预知，但可以把握；不可能量身定做，但可以按部就班去实施。”化肥道：“也对，刚到深圳时确实不知道如何去谋划自己的未来，但有一点还是知道的，凭自己的智慧和力气干活就饿不死。这里比起内地有一点是不同的，不需要太多的繁文缛节，只需要把握机遇。我是从抄股起家的，二万快钱抄起。想不到吧？我现在股市里就有近三百多万元了。深圳人都抄股，投资不多，都是零用钱。”我笑化肥是富翁了，化肥说：“就个人消费而言，这辈子是够用了，但人不能不做事，想做事情就有风险，也许这些钱不是我的钱，可能被吃掉。”
　　化肥正规划他的公司宏图，希望他的公司有着一日上市。我笑道：“真上市了可能就更忙了，没有时间钓鱼了。”化肥道：“怎么没有？上市了天天都在钓鱼，而且是钓大鱼。股民如鱼，钱都被公司和机构钓走了。可怜的散户，总想在股市里钓上一条大鱼，却不知自己总是被钓。现在的股市呀，虽然有监管，但真正的赢不是散户，而是机构。哪一天我的公司上市了，就可以操纵行情。股市那可是比海洋都深的钓场，千万元放进去打不起一点流花。我就想有自己的上市公司。”我不曾想过，化肥的雄心壮志在他的上市公司，在经济战场上，化肥明显地走在我的前面。我从未想到过股市的风云，更不知上市公司和其他公司有什么区别，化肥看出我的疑惑，说道：“公司上市的目的是圈线。我现在正在做这方面的准备。这两年公司的业绩非常好，如果上市，每股至少可以发行到十五到十八元。什么概念？就是一块钱卖到十五到十八元。如果公司发行一千万股，就能套购近二个亿的资金。如果发行五千万到一亿股呢？是不是天文数字？现在做企业可不单纯是产品，还得要懂得金融。上市后通过扩股，还能不断地圈钱。就如钓鱼一样，散下去的是饵，一毛钱的饵可能钓上的是价值几百元鱼。”我惊呼化肥的用心：“难怪叫你化肥，施在菜上虽然不好吃，但好看，买的人照样多，你挣钱的办法多呀，哪天我也到你公司做个小股东，说不定托你的福发点小财。”化肥说：“好呀，只要有一点可能，我就会争取早上市。公司如果不做大就会被别人吃掉，如大鱼吃小鱼一样，经济领域里的规律如自然规律。”我问道：“这样说不对吧？如果小鱼都被吃了大鱼还能生长吗？”化肥道：“你说的是另一个概念，小鱼生长繁育快，如草食动物，生育能力总是高于肉食动物，这样才能维持生态平衡。大公司就是经济领域里的肉食动物，它决定了草食动物的命运，但不能取代。小公司天天在注册，但能够成长为大公司的总还是少数。因为许多人都希望通过自己的努力做成大公司。欲望使得人们前赴后继，不断去探索，去尝试失败。而大公司多是成熟企业，风险小。而一些垄断性公司资源稳定，市场稳定，税收稳定，当地政府自然要对大公司扶持，所以，公司做大做强是多方面因素促成的。大公司如大船，一般的风浪是不能对其威胁的，当然了，如果是海啸来临，你又不作防备，也许一条大船顷刻之间就会覆灭。”
我佩服化肥对企业有如此程度的理解，我仿佛眼睛看见了另一处光芒。化肥对自身的长处和短处作了深刻地反省，认为自己对经济领域有诸多体验和理解，对企业做强做大有了深刻的认识。黄豆不知何时也坐在我们身边，认真地听取化肥的宏观大论，叹道：“听君一席话，胜读十年书。我以前总认为只要做本行，只要生活能安稳就足够了，现在看来还有这么大的差距。什么时候帮我谋划谋划。我也希望将自己的公司做大，做成一个钓鱼行业的大公司。”化肥道：“不敢当。我只是有些想法，但还没有具体成果。再说了，我只会钓鱼，对钓鱼这一行的产业从没有想过。不知全国这个行业的产值有多少？品种优化程度如何？更不知从何下手呢？但我想，只要有市场就会有办法的。钓鱼大概是运动方面第一大产业了，而且耗材又多，做好容易但做成龙头产业还真要有点办法。我看呀，创新和品牌优势很重要。当然，还要合理运用概念，什么概念？如新工艺、新材料概念。现在不都在叫纳米技术吗？其实纳米还是一个科学实验的概念，但一些厂家却在其产品中加上了纳米概念，虽然是糊弄老百姓的，但就企业来说，这样一个概念却挣了不少线。”黄豆笑道：“这些有点象换包装一样，本来就是同一样东西，说法不同买点就不同了。”“是的。企业干什么，还不是为了吸引消费者，你的东西只要市场有需求就算成功了。再好的东西卖不出去就成了一堆废品。所以，要重视市场，重视消费者心理。消费者都是相同的，三人成虎，知道的人多了便成了名牌。就如我们钓鱼一样，怎样才能钓上鱼？首先要知道鱼的喜好，喜欢饵料的味道，所谓投其所好。做大企业投消费者所好就是最好的也是唯一的办法。”
　　天空中繁星点点，一条银河清晰可见。在内地许多城市是享受不到如此美丽的夜色的。我记得一篇报道：老师问孩子，太阳是什么形状，答道，圆的。又问月亮是什么形状，答道，弯的。又问星星是什么形状，答道，没见过，不知道。内地一些地方的天空可以挡住星斗，使得人们只能在电视中欣赏美丽的夜色。而此时此刻，我们一行却能望着清晰的天空，数着熟悉的星辰，如儿时一般，呼吸新鲜的空气，也算是人生的一大快事。大家围坐在一起，相互间讲着趣事和亲身经历的风雨，感觉到海岛如世外桃园，人也回到了原始时代。不多时，豆芽居然呼声响起，安稳地睡着了。渔民还在小口地喝着酒，目光淡然，不声不响地坐在一边。黄豆与化肥谈兴正浓，相互讨论着企业经后的发展。耗子叫上我来到岩石边，拿起钓竿重新钓鱼。耗子说：“此时钓鱼别有一番情趣。”我学着耗子的样子，穿上一块大的饵料，远远抛出去，将铃铛按在竿梢上，悠闲地坐着等鱼上钩。耗子告诉我他与化肥的交往，说化肥是真诚的朋友，是化肥的帮助让他重新开始的。这么多年来，他感觉到最真诚的人是化肥，因为在企业最让人不敢信任的是经济往来。但在他最困难的时候，化肥给他的支助是他不敢想的。也正因为如此，他与化肥成了生死之交。只要是化肥朋友，他都视为知己。我没有问细则，但我感觉得到，他与化肥的友情远远超过了一般的情谊。
忽然间，我的铃声大作，猛一扬竿便感觉到势大力沉的感觉。耗子道：“怎样，是不是大家伙？”水里的鱼向前猛烈地窜去，如果没有线轮的帮忙，这么大的鱼是无论如何也扛不住的。我感觉到鱼的力道越来越强，线已放出近百米，耗子道：“注意线被挂住，这里的暗礁太多，可以试着收点线了。”我用劲扬竿，边收线，但始终不能将鱼拉近。鱼儿似乎感觉到末日来临，恐惧的在水下乱窜。线被拉得呼呼作响，黄豆他们也被吸引过来了。看见我如此费力地与鱼儿斗力，都在一边加油。我从未感觉过水下力道有这么大、这么沉。淡水鱼类有些可能过百斤，但份量沉而力道弱，只有海里的鱼才能如此沉重和有力吧。我感觉到手臂酸麻，换上耗子继续溜鱼，深深地呼吸，让精神放松下来。耗子兴致勃勃地将钓竿扬起，紧握着摇把，使鱼在水里始终保持着被力道牵拉。由于夜黑看不清周围的环境，耗子让我将其他竿子全部收起来，以防止钓线相互缠绕。近半个小时，鱼开始在水面打起浪花，耗子笑道：“总算耗掉力气了。不错，是个大家伙。”我举起手电筒照去，一条体型特大的鱼儿仍在挣扎，但逐渐靠近岸边。耗子让我拿铁钩准备上鱼，黄豆也自动加入到我们的行列，拿过铁钩下到岸边。耗子将鱼牵扯引到岩边，鱼儿张嘴呼吸着，已完全没有了挣扎的力气。黄豆将鱼儿钩住拖上岸，一条漂亮的鱼儿趟在岸上，我们谁也叫不上名字。耗子呼着粗气看着鱼儿，渔民走近观看一会儿，说道：“是条宽带石斑鱼，这种鱼真少见，名贵呀。”我细看鱼儿、头背部斜直，眶间区微凸，眼小、口大，体被细小栉鳞；胸鳍圆形，尾鳍圆形；鱼体灰色，身上有线纹和斑点。渔民将鱼提起，说道：“不得了，百余斤呀。”渔民告诉我们，宽带石斑鱼大的可达四百公斤以上，这还不算大的。但在这里能钓上这么大的还真是运气。耗子说，他也是第一次钓上这么大的石斑，第一次感觉宽带石斑。
　　豆芽被我们的惊呼声吵醒了，看着地下的鱼，惊骇不已：“怎么回事，怎么也不告诉我晚上可以钓大鱼呀？”耗子笑道：“谁让你喝那么多酒？睡上一觉多舒服，我们可是累得要命。该轮到我们睡觉了。你钓鱼吧。”豆芽兴致勃勃地扬竿钓鱼，在他心里，一条巨大的鱼儿在挣扎着。我迷迷糊糊进入到了梦乡，虽然安静，但思维中仍然看见鱼儿在咬钩，浮漂在动，心头也在动。一会儿是大葱升职的画面，一会儿是化肥公司上市的锣声，一会儿是耗子与鲨鱼的搏斗。他们将垂钓规律发挥发挥得淋漓尽致，得心应手。梦境中的钓神仍然是神态自若的，他笑眯眯地说：“钓仍是钓，我仍是我。钓鱼无定数，自然便是韵味。海里如此，江河湖泊也是如此。”
将鱼提起，说道：“不得了，百余斤呀。”渔民告诉我们，宽带石斑鱼大的可达四百公斤以上，这还不算大的。但在这里能钓上这么大的还真是运气。耗子说，他也是第一次钓上这么大的石斑，第一次感觉宽带石斑。
　
豆芽被我们的惊呼声吵醒了，看着地下的鱼，惊骇不已：“怎么回事，怎么也不告诉我晚上可以钓大鱼呀？”耗子笑道：“谁让你喝那么多酒？睡上一觉多舒服，我们可是累得要命。该轮到我们睡觉了。你钓鱼吧。”豆芽兴致勃勃地扬竿钓鱼，在他心里，一条巨大的鱼儿在挣扎着。我迷迷糊糊进入到了梦乡，虽然安静，但思维中仍然看见鱼儿在咬钩，浮漂在动，心头也在动。一会儿是大葱升职的画面，一会儿是化肥公司上市的锣声，一会儿是耗子与鲨鱼的搏斗。他们将垂钓规律发挥发挥得淋漓尽致，得心应手。梦境中的钓神仍然是神态自若的，他笑眯眯地说：“钓仍是钓，我仍是我。钓鱼无定数，自然便是韵味。海里如此，江河湖泊也是如此。”

将鱼提起，说道：“不得了，百余斤呀。”渔民告诉我们，宽带石斑鱼大的可达四百公斤以上，这还不算大的。但在这里能钓上这么大的还真是运气。耗子说，他也是第一次钓上这么大的石斑，第一次感觉宽带石斑。
　　豆芽被我们的惊呼声吵醒了，看着地下的鱼，惊骇不已：“怎么回事，怎么也不告诉我晚上可以钓大鱼呀？”耗子笑道：“谁让你喝那么多酒？睡上一觉多舒服，我们可是累得要命。该轮到我们睡觉了。你钓鱼吧。”豆芽兴致勃勃地扬竿钓鱼，在他心里，一条巨大的鱼儿在挣扎着。我迷迷糊糊进入到了梦乡，虽然安静，但思维中仍然看见鱼儿在咬钩，浮漂在动，心头也在动。一会儿是大葱升职的画面，一会儿是化肥公司上市的锣声，一会儿是耗子与鲨鱼的搏斗。他们将垂钓规律发挥发挥得淋漓尽致，得心应手。梦境中的钓神仍然是神态自若的，他笑眯眯地说：“钓仍是钓，我仍是我。钓鱼无定数，自然便是韵味。海里如此，江河湖泊也是如此。”

无聊

四十六
　　晚上的大海神秘，早上的大海活跃。当一轮太阳从东边升起的时候，我正好醒来，远望东方，一轮红日跃出水面，将大海染得通红，温和的阳光在眼里柔情万丈，如女人的小手抚摸着脸颊。渔民第一个起来，带着浓郁的酒香将我们叫醒：“起来啦，现在钓鱼舒服啦。”豆芽朦胧中叫道：“有鱼咬钩，快帮忙。”耗子哈哈大笑：“你的手压在我的身子下了，是不是很重呀？”果然如此，豆芽睡觉手脚张开，不曾想手伸到别人的席子下面，活生生地被压住，梦中有如一条大鱼在挣扎，手上无力，感觉到鱼将人拖下水一般。豆芽揉着眼睛，看着东方的太阳，惊呼道：“我昨晚做梦还在家里，不曾想在小岛上。老婆知道了可不是闹着玩的。我说是出差，这里手机不通，老婆该担心我了。”耗子说：“这样说来，不如今天就返航。”豆芽道：“笑话，男子汉大丈夫，怎能不尽兴呢？我说的是笑话。”耗子道：“我知道，你豆芽领导都敢戏耍，何况夫人乎？”确实如此，豆芽为了钓鱼没有少骗老婆和老婆闹情绪。上世纪九十年代，手机称为大哥大的年代，豆芽腰里别着一只传呼机。每当朋友邀请钓鱼的时候，如果老婆不批准，豆芽便会以出差或者领导有事为由而借故离家。豆芽的经验是，晚上如厕时拨传呼机的人工台，以领导的名义发来信息，要他第二天一早随领导出差，到基层检查工作。拨完号豆芽迅速走到老婆跟前，似乎无意间听见传呼机的响声。此时老婆总会担忧地检查豆芽的传呼机，总怕豆芽收到的是其他女子的短信。但每次看见的都是单位领导的留言，要豆芽第二天早上赶到单位，一道下乡。每当此时，豆芽总是流露出万分不情愿的表情，嘴里说道：“这些领导也真是的，到了休息日就下乡，叫其他人不一样吗？我不去看他怎么办？”老婆此时总是好言相劝：“领导是看得起你才让你一起下乡。放心去吧，家里有我。”第二天一早，豆芽似乎很不情愿地早早起来，吻着老婆说道：“对不起啊，我是没有办法。”但下午回家时，豆芽提着大小鱼儿和一身的鱼腥味时，老婆猛然醒悟，又被豆芽骗了。面对老婆的一番指责，豆芽总是太极云手，轻易化解，或是哄，或是辩，或是小利引诱。
　　此时豆芽没有人管束，伸个懒腰，也不洗漱，一直跑到耗子身边，请教是否可以钓上大鱼。耗子故意淡淡地说，今天天气不好，现在又是退潮，没有鱼钓了。豆芽万分失望，看着茫茫的大海，不知如何下手。叹道：“我还没有尽兴呢。还说海里有大鱼，都被你们钓完了，唉，今天只好吃干鱼了。”说完走向小岛的背面放松去了。不多时，豆芽提着裤子大呼小叫地跑来：“我发现了大鱼，真正的在大鱼，就在小岛的另一面。”耗子顺口应道：“大鱼？什么鱼呀？”说着随豆芽来到小岛的另一则。水下清晰可见，并没有什么鱼类游动，倒是有许多虾和蟹在忙碌。豆芽觉得奇异，刚才明明看见水下有一条如小船般的大鱼在游弋，转眼便不见了。豆芽说：“刚才我在水边放松，看见一大鱼想攻击我，我吓得逃之夭夭，真的是条大鱼。大概有船那么大。”耗子笑道：“你是在做白日梦。真有那么大的鱼你还有命吗？”刚说完，远处浮出一条大鱼的脊背，在空中喷出一道水雾。豆芽指着远处的大鱼说：“你看看，我没有说假话吧。怎么有那么大的鱼？是不是会吃人？”说话间明显感觉到身体在震颤，显然是对大物恐慌万状。耗子笑道：“那不是鱼，是鲸。这种鲸不吃人。”“鲸也是鱼，怎么说不是鱼呢？不是鱼怎么在海里游动？”耗子笑道：“你对海洋生物是一窍不通。鲸是哺乳动物。”豆芽说：“管它是什么动物，那么大的家伙看了就让人怕，真要是咬钩了，该如何钓上来？”耗子道：“钓不上来。没有那么粗的鱼线。再说了，这里的渔民一般是不会捕鲸的。但日本人喜欢吃鲸鱼，而且还敢生吃。真不可思义。”鲸鱼似乎并不在乎我们的存在，自顾自的游弋于海中，逐渐远去。
吃过早饭，耗子告诉我们，收拾好行装准备拖船钓。见我们不明所以，便说道：“也就是在船上钓，钓法稍有不同。让拟饵或者真饵在水中飘浮和随船运动，造成饵料是活动的假象，让鱼产生错觉而抢食饵料达到钓鱼的效果。这个办法很有味道，说不定钓上大鱼。”我们个个摩拳擦掌，恨不能立刻加以实施。渔民看着远方的洋面，似乎是在看鱼讯。他说：“到海里看鱼情最简单的方法就是看哪的洋面上鸟多，鸟多的地方小鱼就多。小鱼多的地方就会引来大鱼，现在是旗鱼的洄游季节，小心啊，不要被鱼拖到海里去了，钓旗鱼的感觉是很刺激的。”
　　船重新航行在海上，豆芽今天没有忘记先吃了晕船药。此时的大海的风浪还没有来时大，所以，感觉渔船非常稳定，稍许摇晃让人感觉到船体的轻盈和舒坦。耗子兴致很高，与豆芽聊得兴起，将自己海钓心得全部和趣事讲予豆芽听。豆芽两眼瞪圆，听得也是兴致勃勃，全被迷在其中。渔民仍在不断地观察和调整航向，分明是在察看鱼讯。豆芽不断地问耗子：“可以下钩了吗？”耗子笑道：“别急，渔民大哥会带我们到最好的鱼场去的。”我看见渔民紧锁着眉头，神情严肃，还不时用望远镜看远方，如将军在察看地型一般。船并没有全速前进，时而走走，时而又转弯，时而又重新调头。我猜想，渔民大概还没有发现好钓场，所以才显得忧虑。虽然海面上的鸟儿成群，但并没有一个明确的飞行方向。海风吹来，人感觉到凉爽，船只仍旧缓慢地前进，渔民仍旧是无目的地驾驶。我和化肥品着功夫茶，听他畅谈着公司的未来和上市的准备。看样子化肥对公司上市志在必得，聊天时的话题总是忘不了他的公司，其兴趣远在钓鱼。我笑其痴，化肥说：“没有一点痴情是做不成事的。如钓鱼，没有专心致志的劲头能成高手吗？中国现在最缺的不是官员，而是企业家。当从政理想破灭后，我现在最想的就是成为企业家。”我说：“企业家和上市有必然联系吗？”化肥肯定地说：“没有必然的联系，但有非常大的因果关系。如果上市了，我就有资金了，就可以将企业的规模迅速做大做强。强者才能立于不败之地。唉，现在做成一件事很难呀。”言语中流露出无奈。
　　不多时，渔船加速行驶，直往公海方向驶去。耗子隐隐约约明白一点鱼讯，也站立起来，向前方望去。在我眼里，前方与后方没有多少区别，都是天水相连，都是海天一色。唯一不同的是太阳的角度略有差别。但走了半个小时后才明白，鸟儿成群地向着前方飞去，显然是鱼群所吸引。耗子用方言与渔民对话后告诉我们，准备下钩吧。我们每人都有一根二米多长的超硬调竿，线更是比昨天还要粗。耗子将假饵让我们挑选，豆芽说：“你选什么样的我也同样。”耗子笑道：“看来还有佩服我的人。”耗子为豆芽选了一条三寸来长的假鱼，我和化肥随意挑了一条更大一点的假鱼。耗子道：“千万要注意安全，或者真有大鱼，千万不要紧张，就和平时一样。”我不知道耗子为何这般紧张，看样子特别照顾豆芽，让豆芽靠近他。
耗子一声呼喊，将假饵投向前方，让其下沉，之后便抖动鱼竿，让假饵在水中游弋。船仍在低速航行，渔民与耗子都心领会，相互间配合默契。渔民在一个大的范围内转圈，以保证在渔场中获鱼。我们学着耗子的样子，在船的两则分别投竿，用同样的方式引诱鱼儿上钩。耗子满意地看着我们这些进步神速的同行，满意地对豆芽说：“不错，就这样钓。”忽然间，豆芽的竿梢猛地下沉，中鱼了。豆芽迅速扬竿，感觉水下如泰山一般地沉重，纹丝不动。耗子道向渔民打个手势，渔民将船停了下来。耗子道：“你的线放得太长，可能挂底了。”豆芽不解地问道：“这里也有底？多深啊？”耗子说：“这里的垂直深度可能只有五六十米。你刚才放线放过头了。”渔船退到与线垂直的位置时，耗子将挂在水底的钩拉了上来，并没有鱼。耗子说：“这种钓法要注意一点，线要缓慢放出，但不要放得太长。让假鱼在水中游动。放线太快或者太深可能会挂到礁石上。”耗子帮豆芽换上一个比重较轻的假饵，豆芽说：“你为什么不换？”耗子道：“一样的，你还不熟练。比重轻一点更好掌握。”
　　渔船重新启动，我们仍和刚才一样游荡在洋面上。鱼儿始终没有咬钩，大家的心情没有了刚才的激动，悠然自得的神态开始荡漾在每个人的脸上。豆芽点燃一支烟，慢悠悠地拖动着假饵，突然间叫道：“又挂底了。”耗子几乎同时叫道：“小心，中鱼了。”猛然间，只见呼拉一声，鱼线被拉出近三五十米，豆芽的钓竿也几乎脱手。豆芽立即明白是一条大鱼被钩住了，神色又是一阵激动和紧张。豆芽双手紧握钓竿，和鱼搏斗起来。但线仍在放出，竿梢抖动得异常厉害，耗子急道：“掌握好线轮，别将线放完了。”豆芽回过神来，一只手握着鱼竿，一只手紧摇线轮，但感觉到鱼的势头太猛，仍不敢硬拉。我们都是第一次见此场面，全收起鱼竿看豆芽与鱼紧张地搏斗。豆芽紧张的汗流满面，嘴里仍不时地吹嘘：“好大的鱼，第一个世界冠军诞生了。老子总算出气了，帮忙啊？怎么都在边上看戏？”耗子道：“这也要帮忙？世界冠军都是自己解决的，怎么帮忙？不想过瘾了？”耗子心情似乎放松了一些，见大家都围在他身边，一种自豪感油然而生，便不再吱声，专心与大鱼周旋。耗子走到豆芽身边，将豆芽竿子的绕线器的刹车装置重新调整，使出线的拉力值调在二十至三十公斤之间，小于母线的负荷值，如此一来，迫使大鱼每前进一步，都得付出这么大的力气。但鱼儿似乎并不在乎这点力道，仍旧保持着原有的速度向前直冲，渔民及时调整航向和航速，便得大鱼不至于将线拉到尽头，但让豆芽有喘息的机会。我不曾想到海里是如此充满着激情与活力。在我看来，大海处处存在着生机与活力，以处处是不可知的深沉与迷雾。豆芽脸涨得通红，显然是疲惫不堪和极度地紧张。
　　鱼钩剌痛了大鱼，也激怒了生性暴烈的大鱼，水下的生灵像一匹极难对付的野马，人与鱼的搏斗成了一场拼智力、体力、钓具和技术的持久战、拉锯战。大鱼被拉近船沿，一下子又被更大的力道拉向远处，三四十个回合的拼搏，仍未制服它的。忽然间，大鱼跃出水面，在水面飞行了近五米，将钓线也拉出五六米。渔民笑着说着什么，耗子对豆芽说：“渔民在笑你没用，一条小鱼就将你累成这样，还不拉起来。”豆芽瞪着双眼：“你试试。这也叫小鱼？比牛的力气还大。”豆芽确实感觉力不从心，将鱼竿交给耗子。此时鱼已是强弩之末，几分钟便被拉到船沿。渔民跳下驾驶仓，取出铁钩将鱼迅速地钩到船上。大鱼挣扎了几个便趟在甲板上不得动弹，渔民笑道：“是条旗鱼。大概一百多斤。”豆芽爱慕不已，抱着鱼作照相状，似乎抱着爱人久久不愿放手，笑呵呵地自言自语道：“回去告诉荣哥，让他羡慕一辈子。我真是天才呀，能钓上这么大的鱼。”耗子笑道：“说不定还有更大的。”豆芽并不理会我们，自管与大鱼在一起，不时翻看鱼的形体，神情激荡，如醉如痴。
我们下钩再钓，便没有了豆芽的运气，虽然大家都钓上了鱼，但个头普遍不大，黄豆居然还钓起三条带鱼，每条三二斤重。渔民却说：“这是条大鱼，这样大的带鱼最好吃。”渔民对海里的鱼非常熟悉，每钓上一条鱼他在驾驶仓中看上一眼便能迅速地报出鱼的名字，虽然有些名字是当地人的叫法，还说出这种鱼的经济价值和口味如何。耗子对鱼的了解似乎不比渔民差，他还能说出鱼的学名和通用名称以及各地的叫法，让我开了许多眼界。读万卷书，行万里路。人确实要到实践中去见世面，体验生活如同体验一本厚厚的书籍，从中可以启发我们，也不至于让我短视。化肥见我们兴致勃勃，更是高兴异常。在他看来，朋友和同学的情感要体现在生活上和共同的兴趣爱好上。
　　临近中午，我们再也没有钓起一条超过豆芽钓起的大鱼。豆芽手脚酸痛，便不再钓，而是不时观看我们的成果，也吹嘘自己的成就。每当发现别人中了一条大鱼时，更比钓鱼人还要紧张，总怕别人超过自己。耗子笑豆芽小心眼，豆芽说：“今天我就希望自己是第一名。千万不要再上大鱼了。”虽然大鱼不多，但小鱼如过江之鲫，源源不断。此时在我们看来，三五斤的鱼都成了小鱼。渔民也兴致勃勃地加入到我们的垂钓行列中，不断地告诉我们一些海洋知识和如何看鱼讯。在他看来，现在声纳技术探求鱼讯说明不了本事，有经验的渔民都是通过肉眼观察到的。渔民说，别看现在这里鱼儿成群，也许用不了多少时间这里便成了一片死水，没有一点生息。果然不出所料，半个小时左右，鸟儿全飞去了，水下毫无生息，一点鱼的影子都找不到了。渔民说：“回家啰，鱼也回家去了。”刚说完，船只猛地一抖，我不知发生了何事，生怕船底触礁。渔民叫道：“刚才谁把鱼放在水里了？危险啊，有鲨鱼。”豆芽第一个反映是跑到船的另一则，迅速将一根绳子提出水面，一条大旗鱼只剩下头，整个身子全没有了。耗子说道：“你怎么把鱼放到海里去呀？被鲨鱼吃了吧！唉，危险哟，要是船小了就会被鲨鱼拖翻的。”
　　豆芽目瞪口呆地望着鱼头，不知发生了什么事。听渔民说鱼是被鲨鱼吃掉的，更是紧张万分。刚才我们在钓鱼时，豆芽对自己钓起的大鱼爱不释手，又抱又亲，也不管我们如何垂钓。不多久见鱼似乎还有呼吸，便找一根绳索将鱼穿起放入水中，以为可以让鱼活着。却不知道鱼已经死亡，只是神经仍有惯性作用，造成了呼吸的假象。豆芽将鱼放入水中后，开始还不时地察看，后见我们这边热火朝天，还是将他吸引过来了。就在我们收起钓具准备返航时，猛然发生了鲨鱼吃掉旗鱼的事件。豆芽张口结舌：“完了，我的一条大鱼啊！”声音中带着哭腔，流露出悲伤和失望。我笑道：“大鱼？你的大鱼在哪？谁相信你钓上大鱼？荣哥一定不会相信，可惜呀，还没有和鱼照相呢。”豆芽唉声叹气，怨耗子不告诉他鱼不可在海水里养，这个地方有鲨鱼。耗子笑道：“刚才被你吓死了，如果不是这条船大，你我还有命吗？说不定真被鲨鱼吃了。损失一条算不了什么，谁让你没有运气呢？”豆芽远离船沿，望着海水，很想找回损失。此时海面上没有一点动静，似乎海浪也停止了波动。耗子说：“小心呀，别让鲨鱼看见你了，说不定它跳上船来将人拖下水去。”豆芽赶紧退后两步，目光惊恐。耗子却一直走到船沿，故作神秘地说：“鲨鱼还在边上，我看见了。好大的鲨鱼呀，钓上来如何？”豆芽道：“真的吗？那要用什么钓啊？”耗子说：“就用剩下的鱼头就行了。”豆芽疑惑地看着耗子：“真的要钓鲨鱼？还是别钓了，把船拖翻了可不是闹着玩的。”我们哈哈大笑，豆芽嘿嘿地苦笑道，为失去的大鱼后悔莫及。
地平线展现在眼前，我们终于看见大陆了。虽然两天的海上垂钓让人感觉到浪漫与刺激，但大陆让大家心里充满着安全感。没有在海上的体验是不能感觉陆地稳定感和踏实感。飞行员和海员虽然浪漫，但我猜想，最能给他们安全的还是陆地。人是陆生动物，本能的趋势让海上的人们保持着陆地心境，唯有陆地才是家园。钓鱼是生活的一部分，生活的全部如同陆地感，只有归属于陆地，我们才是踏实的。
　　渔民指着前方的陆地说：“到家了，我的家在坡地上，可以看到海。”耗子说：“海上清风明月，坡上老婆孩子。家的感觉真好。我们晚上赶回家如何？”豆芽道：“好啊。只是我那条大鱼。”黄豆笑道：“你不感觉到你已经钓起过吗？你想想，如果不给鲨鱼吃掉，说不定现在臭了。”我笑道：“钓鱼钓鱼，钓在前，鱼在后，你钓了，我们还没有钓。你该为自己高兴才对。心里的鱼再大还是通过手上感觉的，已经感觉了，就没有什么后悔了。”化肥道：“天下人钓天下鱼。豆芽的鱼具体，远胜于我理想中的鱼。你比我踏实。”豆芽道：“好了，你们说起话来半懂不懂，我是喜欢具体的鱼，更珍惜自己的收获。大鱼再多都是别人的，唯有我自己的成果是自己享受的。钓鱼享受的就是自己的成果。唉，我的鱼呀！”
　　欢快的笑声中，船到了码头。走下船，脚下是坚实的路面。

无聊

四十七
　　我和豆芽、黄豆一行驾车回省城，一路上笑声不断，兴致不减。豆芽仍然回味着钓大鱼的乐趣和失去大鱼后悔，时不时提起不该将鱼放入海中，好好的一条鱼只留下鱼头。黄豆笑着说：“如果真的带回家，还不定引起多大的轰动。唉！可惜没有留下照片，否则就成了你的传家宝了。”豆芽说：“唉，那可是海里的大鱼呀？真有劲，比淡水鱼有力多了，真过瘾。”黄豆道：“过瘾是过瘾了，只是回去后再钓淡水鱼就很难再遇上这么大的鱼了。”豆芽说：“明年再来如何？要不请耗子他们来玩一次，好好招待他们，明年我们再去，礼尚往来，他们也就难推托了。”我说：“有些事情可遇不可求，看缘分吧。一切随缘。明年他们在哪还难说，有没有时间陪我们也难说。到时候再说。”
豆芽本没有肚子，此时肚子却挺得老高。荣哥说：“光听你说，好象就你一个人钓上了鱼，其他人没有钓上鱼？”豆芽说：“都钓到了，只是那些鱼比起我钓的鱼，没有一点价值了。”我笑道：“就奇特性来讲你的那个鱼头确实不同一般，但就钓鱼来说，还是黄豆的鱼最珍贵。那可是大石斑鱼呀！”豆芽承认事实，将话题转向海里的情趣：“海里钓鱼就是不一样，不要浮标，也不打窝，还可以用假鱼骗真鱼。就是什么亚的。”我答道：“路亚，拟饵。”豆芽接着说：“对对对，路亚。干吗叫路亚？假鱼就是假鱼，假鱼骗真鱼。”黄豆说：“淡水里也有路亚钓法。”豆芽提高声调说：“但钓不上旗鱼。”在他看来，海里最有趣，最大的鱼就是旗鱼了。荣哥说：“不就是一条旗鱼吗？你吹吧。”豆芽仿佛受到委曲：“你要知道，旗鱼真的是最凶险的鱼，那个力气大呀，你想都想不到。”豆腐点头，仿佛看见豆芽搏斗的雄姿，赞叹道：“豆芽真行，如果是我，肯定钓不上来。”豆芽笑逐颜开：“也不，如果你真钓上一条，我在边上还能不帮你吗？”我笑道：“是呀，如果没有耗子和渔民帮忙，你那条鱼能不能上船还很难说。”豆芽说：“那可不一定。我是让耗子过过瘾才将钓竿给他的。”豆芽现在成了豆腐心目中的英雄，他不在乎荣哥的好恶，但在乎豆腐的崇拜表情。在豆芽看来，豆腐的崇拜表情比美酒还能让他陶醉，为此，不断向豆腐敬酒，不多时，说话更加流畅，牛皮也越来越厚了。
　　豆芽兴致勃勃地吹着他的海钓经历，豆腐听得津津有味。荣哥面露后悔的神情，将信将疑地问黄豆：“海钓真有那么好玩？”黄豆说：“我以前在海边也看人钓过，在近海可能与淡水用海竿差不多，但在远海甚至公海完全不一样，确实刺激。我在礁上钓的石斑鱼非常大，这一辈子也忘不了。但还是豆芽钓的大鱼更刺激。”豆芽听见黄豆夸他，忙说：“也不能这样说，我俩差不多，只是我的大点，但你的那条石斑大概更珍贵。”豆芽受到黄豆夸奖后变得谦虚了，但也忘不了自己的成绩。荣哥道：“可惜，真的可惜。明天我也去海钓，我有一位兄弟在深圳，让他带我去。”想想不行：“唉，我那位兄弟打死也不愿意钓鱼的。不知道钓鱼的味道还不愿意体验，真是个笨亲兄弟。”黄豆说：“有机会的，下次我们一起去。”豆腐忙道：“我也去。我明天就准备海钓的鱼竿和钩线。”我笑道：“那可是最充分的准备了。”大家嘻嘻哈哈，畅谈着垂钓，畅谈着生活，似乎生活除了工作之外就剩下钓鱼了。
　　化肥打来电话说，可能回来一趟，投资一个项目。我笑道：“是不是还要为你准备钓鱼的工具？”化肥笑骂道：“钓什么鱼呀？我成天在钓鱼，累死了。这个项目如果有希望，下半辈子就不用再为自己忙碌了，天天钓鱼。”化肥希望我能陪他去看大葱，因为项目就在大葱的管辖范围内。我说，看大葱没问题，但要与大葱谈项目我可不想参与其中。我明白大葱的做人做事，谈交情，大葱可以和你称兄道弟，谈工作，大葱希望在透明的地方进行，不想自己有什么把柄被人抓住。这些年来，大葱之所以年年进步，事事顺心，其中重要的一点就是做事慎重，与投资者既保持友好关系，又保持适当的距离。用大葱的话说，那是一个屏障，保护自己的屏障。几位在省城经商的同学曾希望依靠大葱的力量做几把大买卖，结果被大葱热情接待，友好拒绝。几位同学很是失望，又无可奈何。大葱与我的友情可谓深厚，看的就是我不闻不问外事，将业余时间全用在钓鱼上，更没有为他出过难题。我对化肥说：“要有心理准备，大葱可能帮不上什么忙。”化肥笑着说：“同学能帮不上忙？笑话吧。做官的也是人，还是同学，总要讲份情谊。再说了，我不需要他拍板，只要让他请我吃餐饭就可以了。”我不知道化肥有什么好项目非要在大葱那里做，但我相信化肥的能力。化肥在特区多年，对经济非常知情和熟悉，知道怎样运作。再加上内地的改革开放轰轰烈烈，大家都在招商引资，我猜想，大葱也不例外，更希望在辖区内引进一些大项目，将市里的经济搞上去。官员的政绩多表现在数字上，数字要靠经济发展来增加，化肥明白这一点：“我也是回乡创业呀。现在还真有点想家了，想家乡的清山绿水，所以，这个投资也是为家乡作贡献。我猜想大葱是会欢迎我的。再说了，平时我们还可以常去钓鱼，还可以设一个同学会什么的，常聚聚。”我笑道：“无商不奸。你是不是想借助大葱的力量实施你的上市公司呀？”化肥骂道：“你说话太难听了。我可是有良知的儒商，靠的是驾驭市场经济的能力。别对商人有成见，没有商人哪有市场的繁荣啊？”我笑道：“是是是，你来了我陪你就是了。只是有一条，我只陪你吃饭，不陪你谈项目。”化肥道：“谁让你谈项目了？你也谈不来。真是的，请你吃饭还要拿架子，上辈子我欠你的。”
放下电话恰好接到大葱的电话，说是很久没有见面了，想我这位老同学。我说：“这大半年第一次主动给我电话，是不是有事求我？”大葱在电话里叫道：“天地良心，我打过几次都找不到你人。唉，你好象架子大了。是不是最近到了一趟特区？”我知道化肥已和大葱联系过，便笑道：“是呀，化肥陪我到海里住了一晚，钓了两天鱼，你当的官大了，没有这个福份。”我将海钓的情况简单地介绍给大葱听，大葱似乎非常羡慕：“可惜呀，你不叫上我，真有这样好事我还不想去吗？好事你独享，不够朋友。”大葱告诉我，化肥准备过些天来省里投资，说我会陪他去。大葱让我给化肥打电话，让他推迟半个月再来，这些天真的应付不过来。因为是同学，所以才说真话。我说：“还有理由吗？化肥这个人很有个性，大概也做得不错，或许是真投资，你可不要拒绝真正的投资者。”大葱说：“我已看过了他传真的资料，项目的介绍还真的不错。我担心的不是投资本身，而是投资以外的事情的处理。让他晚来确实是想让他有时间介绍这个项目，如果只是喝一餐酒那随时可以来，但如果是真心谈投资，那可真要坐下来了解一下，心里要有数才对。你说呢？钓鱼还要先打窝呢。”
　　大葱做事想事都比我细致，他分析问题也很全面。在电话里他并没有谈他对项目存在的问题的看法，但我明白，大葱希望利用这半个月的时间，让有关部门先考察和论证该项目，使项目的合理性得到肯定，项目的疑团得到合理的解释。我拨通了化肥的电话，将大葱这段时间忙碌的理由告诉化肥，让他半个月以后来，化肥笑道：“大葱鬼着呢。不过这样也好，让他放心，我不是江湖骗子，而是实实在在的投资人。我有了成绩，他大葱脸上也有光啊。”虽然是同学，大葱与化肥属于两种性格的人，大葱周秘，对事物把握能力强，凡是没有把握的事，大葱宁可放弃也不做投机的事。而化肥属于敢想敢干、敢作敢为的人，用他自己的话说，是创新型人才。我笑化肥年轻气盛，化肥说：“老了，现在还要找拼才有饭吃，不象大葱，稳坐钓鱼台。”我笑道：“你们都年轻，只有我稳坐钓鱼台。”化肥故作姿态：“唉，也是的。有你这样的心态，完全可以到深山里修行去了。做人难，做你这样的人更难。但都和你一样，这个世界也就无趣了，更不用说进步。钓鱼虽好，但钓鱼不能养家，不能创业，甚至于不能创新，我看老兄你有机会还是到我公司里挣点外块好，至少可以挣点高挡一点的钓竿。”我笑道：“人各有志，大葱志在千里，你也志在千里。我只希望快乐轻松地生活，钓鱼人大概都如此。钓上一条大鱼就够我乐半个月了。还记得豆芽吗？他还在为那条跑掉的大鱼后悔和自豪。”化肥大笑，再次叮嘱我：“记得为我准备去看大葱请一两天假，准备钓竿，最好还要有一辆车。谈完了事再陪你到海里去钓鲨鱼，钓鲸鱼也行，只要你有力气。”
　　放下电话已是夜深人静了。我感觉到好笑，我居然成了大葱与化肥之间的桥梁。虽然大家都是同学，但彼此之间有一些事情是不能直接传达的，而需要一个载体。这有点象古代的年轻男女，彼此相爱却不能自主成家，非得要一个媒人，没有媒人的婚姻虽然合理却不合法。这也有点象钓鱼，荣哥说只有台钓是先进的，但有时候传统钓法胜过台钓，荣哥便会说，那是运气。而黄豆却说，有些地方就是如此，鱼只吃活物不吃洋快餐，商品饵虽然有腥有香，但没有动静，也没有活物的腥鲜，鱼不吃也在情理之中。一方水土养一方人，也养一方鱼。这也是情理，合理的有时不合法度，情与理与法有时是矛盾的。
　　猛然想起钓神说的话：“钓鱼要因时因地，因人而异。固步自封，便失去了灵魂。世间事物如钓鱼，经得起诱惑的鱼成长为大鱼；经不起诱惑的，很早便失去生命。钓场如此，战场如此，商场如此，官场更是如此。”
　　回家后很长时间没有再钓鱼，倒不完全是钓淡水鱼没有了刺激，确实是因为事情多了没有时间。王局长在此期间还邀请过我垂钓，我着实惊奇。王局长属于工作狂人，而且从不主动钓鱼，更不会和我及豆芽等下属一起垂钓，主动叫我去垂钓必有事相托。我与王局长只是工作关系，从未进入到朋友的角色，他不屑于与我们交往，也从不和我交心。我一直认为，王局长是没有朋友的人，但也没有多少对立面。我在电话里告诉王局长，确实是因为家事不能相陪，王局长笑道：“那就不勉强吧，下次不要用有事推托。”王局长说完挂上电话，听得出他有点不高兴。在我看来，王局长的不高兴在于我不能完全听从他的摆布，在一起工作时如此，现在似乎更加强烈。我与王局长属于没有冲突更没有深交的人。在一起工作时，王局长在我面前没有多少架子，但也没有多少笑容。虽然不是严肃对我，却也没有友情相处。相反，对豆腐却会有更多的关爱，态度友好，但又保持着距离。而对于豆芽，王局长总是摆出领导的威严，在他看来，豆芽只是个弄臣，可以利用但绝不能重用。所以，豆芽对王局长也是尽量避开，不是万不得已不相往来。豆芽说过，王局长对每个人都有不同的态度，他算是看透了，这种人不同谋，不同趣，不相往来。



　　豆芽回来后的第一件事就是请客，将我和黄豆以及豆腐和荣哥叫上，将海钓的奇妙趣事极其夸张地向豆腐和荣哥描述，将自己钓的大鱼形容到了及至，说有一条小船那么大，后来被一条大船那么大的鲨鱼吃了，剩下的鱼头比水桶还要大。豆腐听得热血沸腾，如小孩子听西游记，完全被豆腐的夸张描述所迷惑，如痴如醉。荣哥将信将疑，露出羡慕又故意不以为然。豆腐永远都是豆芽的忠实听众，对豆芽的描述永远保持着关切的眼神和信任的表情，豆芽如说故事一般，将情景、人物以及与大鱼搏斗的过程尽其所能，全部倒给了豆腐和荣哥，还将鲨鱼吃掉旗鱼的感觉说成是亲眼所见，那种惊心动魄的过程如同他与鲨鱼搏斗。我在一边感觉到好笑，也为豆腐的真诚所叹服。豆腐虽然知道豆芽的夸张本领是数一数二的，但对其中事实还是坚信不移。不时在我面前求证，是不是真的有旗鱼被吃的情况？是不是真有那么大的鲨鱼。我笑道：“钓上一条小旗鱼是有的，至于是不是有条大鲨鱼或者那么大的鲨鱼那可真是天知道了。”豆芽怪我多事：“怎么不是大鲨鱼？没有那么大的鲨鱼能一口咬掉一条那么大的旗鱼么？”我笑道：“你能确定是一口咬掉的？你能确定是鲨鱼咬掉的？谁见到了？”豆芽不干了：“你怎么能这样说话？耗子和渔民都说是鲨鱼咬掉的，我还能编出来不成？”豆腐说：“你说下去，说下去。我相信你。”豆芽说：“那可是一条巨大的旗鱼。知道什么是旗鱼吗？”豆腐老实地说：“不知道。”我笑道：“我也不知道。”豆芽一时不知如何解释什么是旗鱼，便随口说道：“就是和旗一样的鱼。也不完全对，反正就叫旗鱼，嘴巴前面特别长，就如嘴上长一根旗杆，身子如旗，所以称为旗鱼吧，样子非常可爱。我那条鱼多大？反正有这么长。”豆芽将自己的双臂尽量展开，似乎还不能形容旗鱼的长短，又指着房门说：“比门还要长。”豆腐惊愕地张开嘴：“那么长怎能钓得起来？你真有本事，如果换了我，可能就没有办法了。”豆芽笑眯眯地说道：“也没什么。只要有力气，我被那条鱼累得要死，差点掉下海里。那条鱼多大力气？告诉你吧，比一条牛的力气还要大。”我哈哈大笑。豆芽十分不悦：“你是不是自己没有钓上就说我吹？有些人呀，自己钓不上总嫉妒别人，没有姿态。”我连忙点头称是：“对呀，那么大的一个鱼头确实羡慕，唉，如果把那条鲨鱼也钓起来，你豆芽真的要出名了。可惜呀。”豆腐说道：“下次我们专门去钓鲨鱼如何？”豆芽道：“可以呀。我是有经验了，钓鲨鱼用旗鱼钓，鲨鱼最喜欢旗鱼肉。”我说：“如果没有旗鱼呢？”豆芽说：“那还不容易？我钓一条就是了。”我哈哈笑道：“你豆芽还真有本事，说钓上就能钓上吗？你当时为何不钓上第二条？”豆芽说：“我当时手脚酸麻，力气都没有了，想钓也钓不成了。”豆腐说：“看样子那几个人还就你的水平高？黄豆都没有钓上一条大鱼吗？”黄豆笑着承认不如豆芽。豆芽不敢将自己的水平和黄豆比，但嘴里仍说：“黄豆到淡水里钓鱼是真厉害，但要是在海里，还得看运气。我说得对不对？”黄豆笑道：“确实是这样，我没有你钓得大。”

无聊

四十八
　　化肥如期而至，同来的还有耗子。豆芽知道他们的到来后，欢蹦乱跳地邀上黄豆、豆腐和荣哥，将化肥、耗子迎到酒店，欢天喜地的为他们洗尘。化肥和耗子再次见到我们这些老朋友也是高兴异常，虽然和豆腐、荣哥是第一次认识，但明白我们之间有着良好的关系，仍然是笑容可掬与他们作拥抱状。豆腐和荣哥从豆芽的嘴里知道俩位的热情和义气，也是欢欢喜喜地拥着化肥和耗子居中而坐，不时问寒问暖，关切之至。化肥与耗子见众人真诚相待，脸上流露出真挚的感动，化肥拉着我的手说：“我就知道你在省城里有一帮肝胆相照的朋友，在坐的都是吧？你是荣哥、你是豆腐？我猜得不错，你俩他们早就介绍过了，所以我一猜测就能认出。缘分啊！上次你俩没有去玩真遗憾，下次一定要去。”荣哥和豆腐也似乎很感动，也很向往海钓，连连点头。荣哥此时也收起了孤芳自赏的神态，表情真挚，对化肥说道：“早就听说你和耗子是垂钓高手，正要请教二位呢。特别是海钓，我现在还是空白。”耗子笑道：“容易呀，以后假期到我们那去，我安排你海竿。”荣哥眼里流露出向往，笑眯眯地说：“到时候我们就不客气了，一定会去打扰你们的。
　　荣哥对人如此客气在我的眼中还是第一次。荣哥常常故作深沉，特别是对待豆芽和豆腐更是如此。现在这样对待我的同学和朋友，也让人感觉到荣哥并非不懂人情世故，而是非常善于与人打交道。豆芽看着荣哥如此谦虚和热情，笑道：“荣哥有求于人吧？今天这般谦虚了？”荣哥不屑于豆芽的讥讽，说道：“你可知道知音一说？有朋友自远方来，不亦乐乎。我看耗子就够朋友，千里来看你们，我当然也要尽地主之宜。”耗子点头笑道：“荣哥不同一般，你们说的高手对吧？”荣哥道：“唉，谈什么高手，我还没有在海里钓过鱼呢？平时爱好垂钓，也拿过一些名次，我看得淡，猜想海钓的滋味更胜于淡水钓。”耗子说：“不一定。淡水钓鱼更有点古风古韵，海钓有点野性的感觉。两者味道不同。淡水垂钓如吃家禽家畜，海钓如吃野味。古人将猪牛羊驯服为家禽家畜，一定是有道理的。家禽家畜味道好，又安全；野味吃起来新奇，但可能有风险。”我赞叹耗子有此观点，确实不同一般。耗子笑眯眯地说：“这不完全是我的观点，只是我的体会。我到现在为止还不怎么喜欢野味。虽然在广东生活多年，对广东人什么都吃的勇气只有佩服，但却不参与。野味在我看来，并不是用来吃的，而是用来作摆设的。”我笑道：“耗子天生是个绿色和平分子，政府应该奖励你才对。”耗子对荣哥说：“海钓他们都有了体会，什么时候你去，我陪你去。有过海钓的经历，便不会遗憾。”荣哥说：“是呀，我就是想消除遗憾。”豆芽说：“你如果真要去，叫上我和豆腐。我有经验，豆腐和你一样，消除遗憾。”荣哥说：“钓过一次就敢吹有经验？你的牛皮不小啊。”耗子说：“你还别说豆芽，他确实不错，能钓上最大的鱼就能说有过海钓的经验了。我第一次海钓空手而归，到现在为止还没有钓上一条那么大的旗鱼。看来你们几位钓鱼的基本功都不错，到了海里只要饵料对路就没有大问题了。猜想荣哥更会很快就适应的。”

荣哥越感耗子可亲可敬，当着大家的面一脸真诚地将他吹嘘一番，着实受用。耗子不象豆腐，捧人恰到好处，又保持着双方平等的友好。豆腐也吹捧荣哥，但往往抓不住时机和场合，有的时候反而让荣哥感觉到不自在。恰在此时就听豆腐对大家说道：“荣哥钓鱼的基本功是第一好的。别看在比赛时取得的名次没有黄豆好，但他的动作是一流的，工具是一流的，而且钓鱼时的表情也是一流的。”荣哥“呸”的一声：“什么话，什么乱七八糟的一流的。在耗子面前吹什么呀？我只是动作和工具一流吗？什么表情一流，听得都难过。你见过耗子的钓技吗？没见过别吹自己人。”豆腐听惯了荣哥的指责，笑嘻嘻地看着大家，举起杯子说：“我说错话了？那我自己罚一杯酒。”说完一饮而尽。
化肥对垂钓的话题并没有多少兴趣参与，只是不断地和我聊起同学的情况，对省城几位做生意的同学与大葱更是关注。化肥说，他回到家乡做生意，并非是义气用事，而是有利于企业的发展。我告诉他，我对企业没什么兴趣，化肥笑道：“我知道，你只对钓鱼有兴趣。你说说看，钓鱼的兴趣是如何培养和保持的？”我笑道：“是不是考试？钓鱼的兴趣当然是从小培养的。”豆芽听见了我的话，马上接口说道：“完全不对，我就是参加工作以后才学会钓鱼，是长大后培养出来的。”豆腐也说：“我还是向豆芽学的。”我确实说错了，但我确实是从小的爱好，而没有想到在坐有都是工作后才开始学钓鱼。化肥笑道：“你现在是少数派了，而且还是个经验主义者。你以为自己从小开始别人也从小开始，教条呀。”我承认是教条。化肥说：“钓鱼是通过利益比较培养出来的兴趣。”我对化肥的理论隐隐约约能理解。豆芽说：“太对了，利益一致才培养了兴趣。”我笑道：“什么一致？是目标的一致还是兴趣的一致。”化肥说：“利益的一致性就是经济规律发生作用。人和其他动物一样，自然属性中的自私性。为何这样说？你们想啊，钓鱼的人是希望用最小的投资获取最大的利益，几条蚯蚓换几条鱼，是不是利益最大化？和商人一样，追求最大利润。每次都在追求比上一次更高的利益。正是利益的趋动作用，这才是钓鱼的基本原动力，也是这个原动力才有所追求。这就是你们所说的兴趣。没有相关利益在其中，还能有什么兴趣吗？纯兴趣的东西是没有的。”大家对化肥的高论辨得不明方向。豆芽想想说道：“我们到你那去钓，成本高得很，也是追求利益吗？”化肥笑道：“别当真。但要认真分析还是有利益在其中的。你并没有什么成本，白坐车，吃白食，一切安排都不需要成本，钓上的大鱼可以吹嘘，在地位上可以提升自己，这也是一种无形资产，算是利益。”豆芽继续说道：“那黄豆呢？大部分都是他花的钱。”化肥说：“黄豆你别生气，你虽然花了钱，但你将海钓的过程和心得及方法掌握后，讲与你的客户听，在客户中形成了一个中心，吸引了其他钓鱼人，来得人多了，东西自然也好卖，你起了广告效应，是不是利益均沾了？”黄豆笑道：“确实这样。我将自己海钓的心得还写了一篇文章，大家对海钓喜欢得不得了，许多人来我这里听我讲海钓的经历，顺便也买了许多钓具。”化肥说：“将自己的经历丰富起来也是人生的阅历的积累，当然也是利益积累。”豆芽说：“你这奇谈怪论也算对，但又不完全对，总感觉到有点勉强。”化肥哈哈大笑：“钓鱼和其他事物一样，都有其法则和规律，有些事情更是相通的。看似不同的两个事物，其内在规律却是一样的。”豆芽说：“你说说，和你做企业有什么相同？”化肥说：“相同的地方太多了。这个法则大约可称之为钓鱼法则。钓鱼法则是什么？就是用最小的利益搏取大的利益。通俗地说，就是以小搏大，以巧制强；如太极，四两搏千斤；也如搏彩，可能血本无归。企业也是这样，如果想做大就必须增加投入，投入的方向和时机掌握好了，就可以以小搏大、以巧制强。但如果没有看准市场，投资方向错误，也许血本无归。同样的，钓鱼法则也适用于官场，从政也要有投入，感情投入，人情投入，还有什么投入就不好说了。投入得好就能如鱼得水，投入的方向错了，也是血本无归。所以才有路线斗争的说法。路线是什么？大的方面我不好说，但从小处讲，就是站在什么人的身边，和什么人在一起，维护什么人的利益，就如官场上讲的，是谁的人。所以，不管如何说，社会是利益形成的扭带，都是利益关系维系着运转。”
　　我不得不对化肥另眼相看了。他喝了酒才将内心世界暴露出来，一切利益为准则的言论使得我背后出汗，虽然知道其中有概念化的东西，有些是逻辑上的关系，但确实不是全面的。化肥这些年的摸索和总结，得出的钓鱼法则，大概是他的切身体会。有些事情确实如钓鱼法则，利益在起作决定性的作用。隐隐约约间，我在考虑是不是还能陪他去见大葱，是不是将他的思路讲给大葱听。转而一想，大葱这样机敏的人远比我的观察力强，是不会轻易落到平庸的钓鱼法则中去的。我想，酒桌上的谈吐也是打趣，算不得真的。一些逻辑上的推论，只能是游戏，相信此后的化肥并不会用钓鱼法则来与大葱作交易。
　　豆芽对化肥佩服得五体投地：“高人呀，你这个钓鱼理论说出了我的内心话。确实是这样，人人都在钓鱼，人人都在应用钓鱼法则。”豆腐红着脸说：“钓鱼法则是不是太广了？什么事情都有钓鱼法则？我有点想不通。我们这几位在一起是纯友谊的，没有利害关系呀。”化肥笑道：“我可没有说你们之间的友情是利益关系。我相信你们在一起是真诚的，否则还是人吗？物以类聚，人以群分。朋友之间当然是以情为重，但要仔细推论，还是有利害关系的。”见豆腐疑惑，化肥继续吹道：“为什么人以群分？人是个群体动物，在一起更有安全感，相互兴趣相投的人在一起，这种安全感会加牢固。这也是相互利用。再者，各人不同的特点和长处互补，也是在利用彼此之间的优势，各人的优势互补，正好能创造出更大的利益。所以，也是利益关系。”我哈哈大笑：“没有想到化肥这几年闯出一张利嘴。你这个企业大概需要你张嘴来做生意吧？现在我们在酒桌上的钓鱼法则就谁能说服对方多喝酒，以自己的小酒量搏取对方多喝，最好喝醉。虽然酒是要钱买的，但在酒桌上，主人最大方的就是酒要管够，管醉。来，我敬你一杯。”化肥连连摇手，醉眼朦胧地说：“放过我吧，我可不胜酒力，也不敢在喝酒上用什么钓鱼法则了。”但又经不起大家劝说，仍然喝了一杯。豆芽见状也是举杯要敬酒，化肥求饶道：“真不能喝了，再喝就成了死鱼了。”此时耗子笑着说：“我喝吧，我喝酒可不用钓鱼法则，和朋友喝酒讲的就是痛快。”不等豆芽认可，一口而尽。豆芽见耗子如此神勇和痛快，不得已也喝尽了杯中酒。荣哥一心要结识耗子，频频与耗子对饮，谁知耗子如酒桶，来者不拒，也不见醉态，反倒是荣哥自己醉眼朦胧，已是不胜酒力了。
大家尽兴喝酒和交谈着，说着过去的时光和垂钓的乐趣与大家分享。说到一些趣事时，往往得到众人的喝彩。耗子讲的垂钓往事都是大家不曾经过的或者很少有体验的海钓，更能引起众的注目。耗子讲述他最初与人海钓时因为不懂得潮汐，在海堤上垂钓时，因为涨潮海堤被淹没，他们只好站在水里等候着朋友的救助。还有一次出海垂钓，台风的前沿已靠近他们的小岛而大家一点都没有注意到危险的讯息，仍旧兴奋地与大鱼搏斗，等到发现风大浪高时已晚了，小船经不住台风的冲击，大家也没有勇气走上船舶，只能眼睁睁地看着狂风暴雨将他们的物品吹走。大家卷曲在背风面，相互鼓励，紧抱着坚硬的岩石才不至于被风吹走。大概五个来小时，风突然小了许多，天空也有了放睛迹象，大家惊惶失措地收拾破破烂烂的物品，准备驾船返航，尚未起程，风速又突然变大，急风暴雨更甚至前期。原来他们正处在台风的风眼上，随着台风的移动，风速急速加大。大家赶紧回到原地，靠在一起取暖，光着头任凭暴雨冲刷。好在人多，大家相互鼓励和帮助下才不至于孤独，但每个人内心充满了恐惧。狂风暴雨整整一晚，气温也不算低，总算保住了小命，第二天太阳居然也露脸了。但海上的风浪仍然很大，他们一行不敢冒险航行，饥饿中寻找虾蟹，因为没有燃烧物只好生食，结果几位拉了肚子，还有几位感冒了。到了第三天风浪才平息许多，终于可以返程了。耗子说，以为是近海才没有叫上渔民，才发生了此次意外事故。所以，以后再出海垂钓便注意到天气预报，还请上一位渔民同行。
　　耗子说的往事让大家听得出神，豆腐甚至于对海上生出了一丝恐惧感，说道：“这样看来还是在淡水中钓鱼安全。”荣哥不屑地说：“不经历风雨，怎能见彩虹？钓鱼是为了什么？还不是寻求刺激，越刺激越过瘾。”豆芽笑道：“那可不是刺激了，而是几份冒险甚至生死攸关的事情。但想起来还是刺激更多一些。淡水里是没有这样的惊险的。”化肥说：“耗子是在讲故事。现在的条件了解天气非常简单，一个电话就成了。他们那是冒险，活该。”耗子笑道：“还真的是活该，海里深不可测，谁也不知道将会发生什么？海这个字代表了什么？深啊。就如人心，人心和大海一样，也是深不可测的。”我笑道：“你说对了。按照化肥的钓鱼法则，谁都在钓鱼，他的目的不是钓而是鱼。真的深不可测。”化肥不干了：“我只是说笑话，钓鱼首先还是钓啰。鱼才多少钱一斤？你千万不要把我看成是投机分子，咱们谁跟谁呀？”我笑道：“你说谁跟谁？你和我呀。但你的钓鱼法则却让我大开眼界，多年的人生体会吧？”化肥叫起屈来：“冤枉呀。我只是说一些现象，你就要上升到理论，我是那么样的人吗？再说了，我能在同学面前钓什么？钓来的还不都是友情？”荣哥马上接着说：“对对对，友情为重。我就喜欢化肥。”
　　此时，大葱打来电话，明天正好要来省城，听说化肥在，让我帮他约化肥见面。化肥见我神秘地打着电话，并且提到他，急忙问道：“是谁？什么事呀？”我笑道：“对你来说是一条大鱼，但不知你的饵料是否对路。”化肥明白是大葱，笑嘻嘻地说了一声：“那家伙真的是条鲨鱼，看来我得来点血腥味的饵料了。”众人面面相觑，我与化肥相视而笑。化肥看来胸有成竹，豪情满怀地说道：“我相信明天是美好的。上邪！我欲与君相知，合作无期衰。不想当将军的士兵不是好士兵，做了企业，谁不想当一个企业家呢？”大家虽不知化肥肚里行的是什么船，准备的是什么饵，但众人仿佛一致认为，化肥正准备用他的钓鱼法则去钓一条大鱼。

无聊

四十九
　　大葱在省城与化肥见面，真实意图我不知道，但大葱说了，他是因为到省城有事，顺便看望化肥，也希望从化肥嘴里证实他说的项目有什么可行性和风险性。大葱不做不把握的事，即使是有了八成把握也还要求证到最坏的可能。我没有同化肥去见大葱，主要是明白大葱在这种事情上希望静下心来与化肥一起认真商谈。但从化肥回来后的喜洋洋的表情看，一定是有了好的结果。化肥说，他与大葱谈了一个晚上，从多方面论证了项目的可行性。化肥说：“大葱鬼着呢。约了我们今年下午在一起吃餐饭，让我约了你。”我笑道：“是不是不方便你们的秘密？”化肥说：“鬼秘密。我是正大光明做事，大葱是招商引资，我是投资，双赢的事情。我发财助他发展。”我笑道：“你首先是想到发财对吧？”化肥说：“做生意当然要想到发财。没有利益，商家还能吃什么？我可怜哟，为了吃饭还要拼搏，哪象你们公务员，旱涝保收。”
　　下午下班后，我与化肥、耗子来到花园酒店。大葱尚未到，化肥赶紧先点了酒菜。化肥似乎与这里熟悉，并不看菜普，顺口报着菜名。我惊骇化肥的举动，所报的都是高档菜肴，有些我只是听过却没有机会享受。我问道：“今天是谁买单？”化肥笑嘻嘻地说：“谁买单都一样，你只管吃好喝好，保证不用你买单。”我笑道：“如果大葱买，就是吃人民的血汗钱，如果你买，就是吃自己的纯利润。”化肥说：“那就耗子买。你这个人也真是的，请你吃饭还有这么多评论。既然酒店里存在这些菜肴，就说明有人喜欢这种消费。存在的就是合理的。”
　　大葱迟到将近半个小时，见我们后笑容可掬，与我作亲近拥抱状，似乎我俩才是真同学，而对化肥与耗子只是礼节性地握握手。我与化肥围着大葱而坐，大葱也不推让，我想，他大概习惯了被人围拢的气氛。大葱眼光扫了各人一眼，停留在我的脸上：“我是老大，居中而坐没有什么不妥吧？”我说道：“当然没什么不妥。老大自居者有老大的底气，这里才一位市委书记。”大葱故作狠心打我一拳，笑道：“老大是指年龄。我是不是比你们的年龄都要大？还要看身份证么？”化肥连连称是：“你是比我们大，年龄大，职务就更不要说了。”大葱说：“这里还谈职务？唉，如果我有你化肥这样的能力，早就去海里游了。”化肥也是笑眯眯的，亲热地说：“我也是这样想的。当年我在政府工作时，也想过施展自己的宏图大志，结果被撞得头破血流，所以，不得已才自己找饭吃。”我笑道：“你们俩是不是都是真的羡慕对方？墙里的人想出来，墙外的人想进去？婚姻如此，其他的事也是如此。”大葱笑道：“也许真的是这样。这个世界是给有信心和有勇气的人施展才能的，你别故意装清高，好象世上的事情与你无关，你是埋藏在砂子里的黄金。”我说：“你太的抬举我了，我与你们都不一样，你们俩都能找到了自己的最佳结合点，都能把自己的才华发挥到极致，而我现在还没有找到自己的结合点，所以才真正的钓鱼。”大葱笑问：“真正钓鱼？难道我们是装假钓鱼？我也喜欢钓鱼呀，只是没有时间，当然还有点小顾虑。”我说：“你们俩都不算是真正的钓鱼，至少不是水边的真正钓鱼者。但你们都在钓大鱼。”大葱忙说：“别说远了。什么时候都是钓鱼。来，喝酒。”
　　这样的聚会既是同学聚会，又有化肥与大葱的初步合作。说得更贴切一些，是化肥的良苦用心，有求于人。大葱的聪明之处就在于不露声色，也没有什么表态。我知道在这种场合是不会深入到具体话题的，所以，这样的场合轻松、和谐，有更多的友情和胡吃海喝。但这样的场合又深透着交锋与润滑，似乎没有这样的场合下一步就不能深入下去了。这大概也是一种潜规则，当合作意向形成后，大家便通过酒桌完善下一步合作。酒这个东西有的时候能够发挥至关重要的作用，只要请客的人能请到想请的人，几杯酒下肚，许多事情就好办了。大葱是很难请的，特别是企业界的人想请到大葱那是难上加难。早些年大葱只要听说我请客，立即赶来，从不管什么人什么场合。现在请他吃饭，还要顺带问几声还有谁？这让我很不高兴，问得多了便流露出不满。大葱此时便会一脸真诚地说：“你不知道我的难处呀。我还能不相信你吗？但现在有些人真有本事，通过拐弯抹角的关系接近你，不是为了友情，而仅仅是为了攻关。你请我吃哪还敢不去？我就怕别人知道了我们的关系而找到你。一些我不能见的人、不能吃的饭，如果到了场再离开，还不是薄你的面子，所以你别多心。”
　　今天这个场合更象是同学聚会。化肥在学校时虽然不象我与大葱这样关系密切，但总是老同学，分别多年后关系自然不同一般。化肥这些年与我们接触不多，但从其他人口里了解，对化肥的评价还是比较好的。化肥有点儒商的品味，偶尔从嘴里吐几句诗词典故倒也有些韵味。虽然在商场里打拼多年，但身上并没有恶习，这是大葱与我对化肥还能接受的原因。
　　晚饭并没有持续很长时间，大葱大概还要去看望几位领导而匆忙离去。我与化肥、耗子来到茶楼，叫上一茶水，闲聊起来。化肥告诉我，虽然大葱已答应为他们的项目提供方便，还指定当地招商局的一位工作人员协助他们办事，可他还是不放心，准备下周到大葱的辖区考察一番。化肥说，他现在感觉到一股经济新一轮飞跃的气息，他所投资的项目一定会受到当地政府的欢迎。我没有兴趣谈他的项目，只是问什么时候开始进行操作？化肥说，如果顺利，准备下个月就与当地政府签有关协议，定下地址后立即举行典礼仪式。
　　大家喝茶时，豆芽打来电话，告诉荣哥等人马上过来陪化肥和耗子。化肥似乎并不想热闹，只留下耗子等候他们，与我回到他的酒店聊天。化肥不管我是否喜欢谈经济领域的事，仍兴致勃勃地告诉我他准备抓住这次回乡发展的机会，做出一番事业来。化肥说：“我感觉到新一轮经济的大发展就在眼前，不走在时间前面只能捡一些别人吃剩下的饭菜了。你感觉到没有，现在的股市、房价都到了历史的最低点，国家又取消了实物分房的办法，以商品房的消费来捉进内消。我不但准备投资工业项目，进来以后立住脚后马上搞房地产项目。我相信这个领域一定能挣大钱。”我笑道：“依据呢？从大的方面讲我也相信。国家要实现现代化，现代化的核心是什么？首先是工业化，工业化的结果是城市化。十几亿农民从土地走向厂房，由乡下人变成城里人，最起马的要求是有住的地方。十几年甚至几十年时间内，城市化的进展看得见的就是房子要多建，做房地产的肯定能挣钱。再就是资源性产品，资源性的东西不可生，中国这样大的国家，现代化必须要有现代工业做支撑，现代工业和现代生活都需要消耗资源，所以呀，开发资源也可能是个不错的项目。这只是大的方向。我也只知道一些感性上的东西，但我知道一行有一行的行规，具体怎样做你肯定是老手了。”化肥笑道：“想不到你的大局观不真不错。一个好的企业家要学好政治学，一个好的政治家要学好经济学。有人说，政治家要学好政治经济学，企业家要学好经济政治学。看来你读得不错。”我笑道：“我肯定没有读懂，但我相信大葱和你都学懂学通了。”化肥道：“你客气了不是？大葱昨晚与我谈了许多，但仍有让我不放心的地方。大葱的语气里让我不要影响他的平常工作。他也只把我当做一位投资商看，让我不要随便说我们的同学关系。大葱聪明呀，首先想到的是自己。”我让化肥不要这样看：“大葱的苦衷也许是有原因是的。你想呀，如果你让全市的人都知道你和大葱是同学关系，说不定有些人无事生非，到处告大葱的状，到时候没有事也造成事端，影响大葱不说，可能还会影响到你。”化肥点头道：“是的是的。我当然会注意到这点。有些事情你是不会明白的，做生意和搞政治一样，都有规矩，谁带头破坏了规矩谁就可能被踢出这个舞台。”我说：“规矩是共同认可的东西，但也不一定是好东西。但年纪越大越不敢破坏规矩。哪一天被几个年轻人将你们打得头破血流的时候也是有的。”化肥哈哈笑道：“不管将来的事情了，有机会多和大葱交流，为我说些好话。”我摇头说：“我说你什么好话？大葱还不了解你吗？大葱是绝顶聪明的人，你想做的事情，只要他心里有数，就一定会帮你。至于我嘛，帮你吃饭的时候喝杯酒就行了。”化肥哈哈大笑：“这样就行了。”
　　化肥的手机响了，是荣哥打来的，他代表兄弟们邀请我俩消夜。化肥不太情愿，仍希望和我多聊一会大葱，荣哥似乎热情高涨，不断地做工作。见如此，我们又出了酒店的门，来到荣哥约定的酒家。荣哥一行已提前到了，见我们到来，荣哥又是让坐，又是倒酒。很难得见到荣哥如此周到。豆芽和耗子大概又喝了起来，俩人兴致勃勃地说着海里的风光和海钓的趣味，黄豆和豆腐不声不响做听众，慢慢品尝着酒菜。荣哥笑容满面：“怎么了？商量秘密工作去了？以后化肥来到这里发展，千万别忘了我们发点小财呀。”化肥笑着说：“还没有开始呢。我们兄弟哪能忘记呢？到这里没有你们帮助，我寸步难行。”荣哥喜不自禁，仿佛他成了化肥的引路人：“应该的，应该的。我这个人平时太喜欢钓鱼，很多事情都懒散了，今后我们加强合作，有什么事情需要我出面的你化肥说一声就是了。”豆芽讥讽道：“谁不知道荣哥本事呀？天南地北他无所不知，无所不能。但只有钓鱼还算专业。”荣哥与我们接触时间不算短了，对豆芽的讥讽习以为常，所以并不答理豆芽，仍旧与化肥说长道短。我笑道：“我这帮兄弟平时打趣惯了，不要介意。”化肥说：“这样才能看出相互之间的感情。”荣哥道：“是呀，是呀。我们可不是不般的兄弟，是风风雨雨走过来的。”豆芽说：“是有过几次风雨，都是因为钓鱼。”荣哥不满豆芽的讥讽，两眼瞪着豆芽：“你这张嘴真的吐不出象牙。”化肥见状忙说：“来来来，喝酒。”
　　化肥的心事显然不在酒桌上，而是担心着他的项目落实。几次拿起电话又放下。我见状笑道：“是不是担心大葱那边的事？”化肥点点头说：“我是怕夜长梦多呀。”我肯定地说：“你放心大葱，他不是没有原则的人，更不是没有主意的人。我相信用不了多久就会有信息。”正说着，大葱的秘书给化肥打来电话，让他明天到市里与招商局长亲自谈项目的落实情况。化肥想多了解一点信息，秘书却说不出更多的，只是说书记交待，让他通知化肥，明天赶到市里去，书记要出差，可能不能在市里见他了。化肥一颗心更是不安起来，他感觉到大葱在回避他，一时无语。我对化肥说：“这事妥了。”见我如此说，化肥让我说说道理。我说道：“你想想看，大葱让你去说明他有了交待，不见你是回避别人而不是回避你。他不希望让别人知道你们之间有什么特殊关系，让招商局出面明正言顺，这样也是程序。政府讲程序，按程序走就能避免许多不必要的麻烦。大葱的高明之处就是非常懂得该怎样运作，懂程序，你本该懂这些的，只是急火攻心才有些不知所措。今晚睡个好觉，精神抖擞地去招商局，保证有好的结果。”化肥喜形于色，似乎心里有了底，举起酒杯就要与我喝酒，也不管我同意不同意，一口将杯中酒倒进肚里。化肥笑眯眯地说：“分析得非常有道理。我现在再急也没有用。鱼不咬钩还真的下河抓鱼呀？既是钓鱼，就得有耐心。”豆芽接话说：“对对对，明天钓鱼去如何？”耗子道：“有时间一定陪你去。明天可能不行了。”化肥道：“有什么不行？明天也是去钓鱼。唉！只是明天的那条鱼是不是对我准备的饵料感兴趣？”黄豆轻声说道：“你用万能钓饵，再放一根长线。”化肥赞许的眼光看着黄豆：“是呀，没有不吃饵料的鱼。投饵不咬钩，说明准备的饵料不对路。唉！钓鱼这玩意也真的有学问，仅饵料一点，就不知难倒了多少人。”荣哥说：“这没有什么。腥的不行用香的，香的不行还可以增加一点酸味。总之，我包里的饵料齐全，想钩什么鱼都行。”豆芽讥讽道：“牛皮别吹破了。想钩美人鱼呢？有吗？”荣哥道：“怎么没有？只要真有美人鱼，我就有办法配饵料。”豆芽道：“一条有思想的鱼呢？你也行？”荣哥想想今天化肥聊的多是他的投资和项目，也明白了豆芽所指，便道：“也有呀，不就是酒肉金钱吗！”豆芽呸的一声：“你以这都是你呀？只认钱！”荣哥也是呸的一声：“那你说还有什么？”我见如此，便说：“不说这些了，化肥的事情让化肥打理。化肥总有他的办法的。”化肥笑着与众人喝酒，似乎胸有成竹，豪情满怀地说：“明天我去市里，等我回来的时候，我再住两天，尽情地钓一天鱼。”荣哥马上说：“我去安排，保证能钓上许多鱼。”化肥笑道：“我只要大鱼，越大越好。”豆腐笑道：“我借海竿给你，我每次用海竿都能钓上大鱼。”豆芽说：“你就知道海竿，钓大鱼非要海竿么？我用手竿不也钓起过大鱼么？关键是要有鱼钓。”黄豆问耗子：“想到怎样的地方钓？”耗子说：“环境好一点就行。化肥哪真的是钓鱼呀？他想到的是和朋友在一起开心。”化肥说：“耗子说得是。我希望以后每个月都有时间陪你们钓一次鱼。人活着总不能天天忙忙碌碌吧！唯有钓鱼还能轻松一下。最好的地方是手机打不通的地方。”豆芽笑道：“那就这样定了，什么时候到省城你要早点告诉我。”
　　化肥似乎心满意足，朦胧的眼神露出一丝纯真。人与人之间没有利益相求的时候就会有这样的眼神，当存在着相互利益关系的时候，眼里透出的是无奈、欲望、乞求、居高临下等复杂的东西。我喜欢纯真，因为这才是人的本性。

无聊

五十
　　化肥和耗子第二天便赶赴大葱主管的市里，一直到第二个周末时才回到省城。从化肥脸上的表情看，似乎很有收获。我是下班时见到化肥的，化肥笑逐颜开，神秘地告诉我，市招商局的领导对他很热情，领着他考察了市里的工业园区和高新技术园区，并针对他的项目划定了一块交通便利、紧靠市区的土地。化肥说，这块地位置极佳，可进可退，可以做工业，也可以商业开发。但按照他与市里的协议，只能是企业用地。我笑道：“为什么不是商业用而是企业用地？”化肥道：“这就是双方的配合。商业用地价格太高，工业用地又可能又有诸多限制，所以，最终成了企业用地。哈哈，这真是个好创意，可左可右，大葱真够意思，这些下属也真会办事。我不能不开始动作了。”
　　化肥做事非常果断，当天晚上乘飞机去了深圳，周一又赶回来了。他电话里告诉我，让我向几位兄弟表示道歉，没有钓成鱼，确实是事情太急切。他周末在深圳也没有休息，而是开了懂事会，向各位懂事通报了拟将投资项目的情况和考察的情况。化肥对懂事们一一说服，决定正式投资。所以，这次返回市里是正式签合同。我没有随化肥去，但也还是关注着化肥的动向。期间大葱给我打电话说，化肥的合同是签好了，但其中有项目本身的优势，也有化肥的努力。至于他自己，大葱淡淡地说：“还是和你在一起简单和安全。说实话，我不大想与化肥有更深的交道，这不是大话，也不是看不起商人。主要是化肥和我们不是相类似的人。他的个性不够收敛，有时说话的口气也大，我担心他打着我的牌子给我的下属施加压力。如果真的这样，我就被他坑了。你劝劝他，让他省省钱，不要到处请客。”从大葱的嘴里我知道这些天化肥的一些情况：化肥不但签了合同，还将土地的手续也办好了。心情高兴之余，便想方设法与大葱的手下沟通，到处请客。一些相关部门的领导和办事人员吃了一个遍。大葱为此还说了化肥，但化肥并没有在意。前天化肥举行了分公司挂牌和厂房开工仪式，既热闹，又气派。这样的速度在当地成了头条新闻。大葱虽然也参加了仪式，但并没有留下来吃饭，但许多部门的负责人却在那个仪式后的酒席上喝高了。化肥与大葱的同学关系虽然没有明说，但大家心里都清楚，这让大葱非常不安。所以，大葱说：“我们这样的同学关系走到哪都可以大张旗鼓地说出来，但化肥不该那样做。”我劝大葱开心点：“也许是无意识的。因为你在，化肥的胆气足了许多，所以不免会张扬一些。我一定劝劝他。”虽然大葱还不至于生气，但也流露出不安。
　　周末，化肥与耗子开着奔驰来，风尘仆仆地来到我的单位。化肥一脸的喜气，耗子也是如此。化肥见我第一句话就说：“真是遇上了贵人，大葱够朋友，这是我一生中办事最顺利的一次。晚上有事吗？我请你吃海鲜。”豆芽正好经过我办公室，见化肥在，忙进来打招呼。耗子拉着豆芽的手说：“下班了吧？晚上一起吃饭。”豆芽看看我，又看看化肥，化肥说：“怎么了？不认识？我是专门来请你们吃晚饭的，顺便商量明天钓鱼的事。”豆芽笑嘻嘻地说：“我就知道你有喜事，是不是找了一位美人？”耗子笑道：“你别乱说了，找一位美人还能值得高兴？我们签合同了，工厂搞了奠基仪式，你说是不是喜事？”豆芽故作不知情，高兴地说：“那可是要请客了。我安排如何？”也不管大家是否同意，便用电话联系了一个包间。
　　我很想与化肥单独谈谈，但化肥似乎明白我和心情，偏不给我这样的机会，和豆芽说：“把你的几个朋友都叫来，约法三章，我买单，我请客，你定地方。”我笑着说：“为什么不是你定地方？是不是想省钱？”化肥故作吃惊状：“天啊！你真是损我呀？在同学和朋友眼里我还会省饭钱吗？这样吧，还去花圆酒店如何？”我笑道：“那也不必，还是倒一个安静有特色的地方。”豆芽已联系好地方，正忙着通知荣哥、黄豆一行。时间也差不多了，豆芽叫上豆腐，与我一起挤进了化肥的奔驰。豆芽羡慕化肥有这样高档车，说道：“想不到大奔就是不一样，坐这么多人还不拥挤。”耗子说：“要不你试试这个车？”说着便下车将驾驶位让了出来，豆芽兴奋地坐上驾驶坐位，按着耗子的指点将车发动，并驶出院子。豆芽开车水平如他钓鱼水平，勇敢但不稳定，每次外出钓鱼大家都不让豆芽开车，一次豆芽已坐上驾驶坐，荣哥说什么也不上车，豆芽急了便说：“我给你五十快钱你总要坐吧？”荣哥一脸严肃：“我的命才值五十元吗？”气得豆芽跳下车，之后有荣哥在便不再开车。
　　我们和荣哥、黄豆差不多同时到达。我与化肥坐在一起，聊起了这次到大葱那里的情况。很显然，化肥对耗子有过交待，所以，耗子并多此次行程的话。化肥淡淡地说：“都是那么回事，每个企业的奠基仪式都是一个样。热闹，图个喜气。”荣哥祝福道：“我祝你旗开得胜，财源茂盛。”化肥笑眯眯地接受各位的祝贺，话题一转：“事情办得差不多了，我最想见到的是你们，想和你们一起钓鱼去？有没有地方，我买单。”众人轰笑声中就算定下了明天的事。我见化肥如此，也不好强问他不想说的事，只是淡淡地说：“你会钓淡水鱼吗？到水库里如何？”化肥笑道：“管他在哪，不就是钓鱼吗？我也知道重在钓、不在鱼。明天不就是希望钓个好心情吗？”荣哥立即接口说：“高明呀高明。就是要那个过程。”豆芽看着荣哥说：“过程？什么过程？一条一条地飞鱼还是一个小时守一条鱼？水库的过程你也喜欢？”荣哥说：“你怎知我不喜欢？”豆腐道：“是呀，荣哥每次都与我们去了。不知明天到哪去钓？”豆芽故意看着荣哥，希望荣哥提供一个地方。荣哥却并不看豆芽，只是和化肥套近乎。我笑道：“也是的。明天去哪钓呢？不能打无准备之仗。”豆芽忙说：“我联系了一个水库，不很大，但有大鱼。上周就想去的，只是化肥没有来。”化肥道：“你真客气，我来不来也不能影响你们的爱好呀？我钓鱼很随便，到哪都行。”我笑道：“不一定吧？哪都行？为什么不到深圳而回到省里？”化肥赶忙说：“海里的鱼钓多了，也想换一种口味。”我说：“口味如何？”化肥说：“不是还没有钓吗？钓了才知道口味。”我笑道：“钓鱼肯定要有所准备，心理准备和装备准备。我们也读过《孙子兵法》，兵马未动，粮草先行。不知化肥的粮草准备得怎样？”化肥仍旧是笑眯眯的：“我可是没有想过。钓鱼我是随大流。大家说哪好我就往去。”荣哥说：“你不要谦虚了，我知道你和耗子都是高人。高人自然是心里有数的。”我忙说：“对对对。你说说看，明天该怎样钓法？”化肥知道我想对他说什么，无非是劝他在不要太过张扬，特别是不要将他与大葱的关系张扬出去。也许他还有其他的想法，所以，这次见到我只谈喝酒钓鱼，不再谈他的项目和投资。化肥看我一眼，说：“我还不知道明天的天气，也不知道那个水库的行情，哪能说出明天的钓法？”豆芽忙将明天的天气和水库的大致情况向化肥介绍。化肥笑着说：“我真的说不好。但有一点我是知道的，比如海钓。如果台风前后甚至台风期间最好钓鱼。道理嘛，主要是水里的溶解氧比较高，鱼的食欲强，所以好钓鱼。淡水里我还真说不出。”荣哥道：“道理是一样的。淡水垂钓也要有点风才好，但风大了并不好钓，主要是不好扬竿。”我故作深沉地说：“都对都不够完全。钓鱼首先要有战略思想，还要有战术指导。战略思想就是心里先要有鱼，有目标，有求胜欲望，有对天时地理的了解，用宏观眼光审示整个垂钓的前后可能出现的情况，从各个方面考虑可能出现的问题。战术仅是对锁定的目标进行攻击，采取什么方式方法。具体用什么竿，什么钩线组合，用什么饵，等等。就如化肥投资，项目在什么地方，为什么要到这个地方，这个地方有什么优势和劣势？如何采取具体办法让当地接受并支持你在他那投资。对吧？化肥先生？”化肥哈哈大笑：“就你这番话，我要敬你一杯。”说完一饮而尽。化肥接着说：“做什么事情确实要有战略思想和战术方法。就如海里面拖船钓、礁石钓等，那是方法，也是战术。但什么时候到什么地方钓确实要心里有数，否则还能有收获？”豆腐小心翼翼地说：“荣哥每次在鱼塘里都能钓很多。”化肥说：“那是荣哥战略战术正确呀。当然，鱼塘可能好钓一点，这是人类改变了鱼儿的生存空间，也是养鱼人的战略思想，他的挣钱思想。养鱼人的目标非常明确，他可不在乎鱼而只在乎钓鱼人。钓鱼人多了他挣的钱也多。这是他的战略思想，他的战术可能是小利引诱，大鱼引诱吧。为什么这样说？我在塘里也钓过鱼，那的鱼真的大，也真的多，只要你想钓，几乎天天都能钓上？但有些鱼塘的老板真黑，一斤鱼回家枰只有八两，而且价格本来就比市场高。这是个怪事，明知别人宰你，有的时候忍不住还要去，养鱼人的战术就是抓住了你的爱好心理，让你看见是坑也要往下跳。”荣哥说：“还有一个，反正有人买单。”我哈哈笑着：“这才是实情。掏腰包的人也是矛盾的，一方面怕客人钓不好不敢带客人去水库钓，一方面养鱼人宰人又无可奈何。有趣。化肥大概做过不少这样的事情吧？”化肥笑道：“被人宰的事情谁没有做过。当然明知是坑还要跳下去的，大概只有我们这些可怜人了。”荣哥说：“是呀，还是公务员好。有了权便可以换鱼钓。”豆芽讥笑荣哥：“你没有权不也常钓这样的鱼吗？”
　　第二天来到一处新的水库垂钓。弯曲的通道让我们在路上就花去了二个多小时。水库虽然不大，但给人深邃的感觉。也许是年代久远了，坝址只能隐隐约约的见到人工堆积的痕迹，但四周的柴草显然告诉我们，这是一处年代久远的水库了。当地居民告诉我，这口水库还是爷爷辈的产物，是在解放前修建的。原来这里旱时土地开裂，涝时颗粒无收，不得已，几个大户人家联合全村的人硬是将村落上游的小沟壑上砌起了一道坝，解决了水患问题。解放后又进行了加固，所以才有现在这座小水库。水库只有几百亩，但水深浪缓，典型的山区水库。水面上并无多少鱼打起的浪花，倒是有许多水鸟在戏耍。我不知道豆芽是如何联系到这里的，豆芽笑而不答，只是神秘地告诉化肥：“这里手机没有信号。”
　　水库坝址边上的地势稍稍平坦，长满了青草和小杂树苗。我与化肥、耗子和黄豆就此坐下，而豆芽等人走到稍远一点各自寻好钓位。我们还在收拾时，豆腐的海竿就远远地抛了出去，扑通一声，将平静的水面打破，我们似乎感觉到湖里开始有了活力。豆芽叫道：“你这人怎么这么快呀？什么时候都是海竿，也不试试手竿的趣味？真有你的。”
　　耗子帮化肥装配好钓具，虽然是黄豆提供的钓具，但看得出，耗子的手法老倒，动作麻利，很快就装配好，试铅坠也正好。但试水深时出了麻烦，四米五的手竿线不够长，不能钓底。化肥笑道：“随便吧，能多深就多深，难道没有网还不能吃上鱼么？”我见如此，拿出一根六米三的手竿，试水深才发现有五米余。我与化肥一人钓底，一人钓半水。耗子根据我们的竿子的长短分别拌好不同的饵料。再在我们的钓台抛下诱饵，便不声不响走到豆芽他们处，也拿出黄豆给他准备的钓竿开始垂钓。
　　化肥慢吞吞地扬竿抛竿，似乎心事不在水里，不时还出神地看着天色。我问化肥：“是不是还在想着项目上的事呀？”化肥看我一眼说：“确实想项目的事，更想下一步怎样走。”我说：“是不是想进入房地产领域。”化肥说：“同学就是同学，什么都瞒不了你。”我说：“你自己告诉过我，我可不知道你心里是怎样想的。”化肥小声地与我聊起项目的投资，他认为，这次回家乡投资，一方面是希望借大葱的力量将公司做大做强，更希望出一口恶气，让他的家的领导知道，他化肥是有能力的。化肥当年之所以下海，全然是掌握不了从政的环境，似乎对政界有些恐惧。而当初与他有过节的领导曾对他的评价是没有能力，没有主见，没有出息。化肥带着有点复仇的心理和出人头地的豪气回到省里的，所以，他对这次投资非常重视，几乎是倾家荡产将资金全部投进来了。现在企业刚起步，需要处理的事情非常多，但今天能在山水间散心，确实有胆气，也懂得放松自己。化肥说：“今天周末，我非来讨好你不可。我感觉大葱对我还是不够放心，你还是多给我说好话。要知道，我这资投资可是千真万确的，为自己也是为了大葱。”我笑道：“真有意思。为了大葱的前程吗？他的进程你大葱帮不了什么。”化肥道：“也难说。这个世界可不再是封闭的世界。我在深圳十几年，不说别的，还真的认识一些干部子弟。多大的干部？当然是高级领导人的子弟。深圳那个地方水太深，就如我现在的钓竿，竿不够长就试不出水深。高干子弟们在深圳既是掏金，也是渡金。我还真的认识一些。说不定大葱的有些事还真的用得上他们。”我笑道：“也许吧。我劝你还是不要这样诱惑大葱。大葱这个人我了解，对政界，他比你我都清楚。他是希望你不要过于张扬，不要在什么场合都将你与他的关系说出来。大葱这样的顾虑不是多余的。你想想，你这次事情能够这样顺利，不正是大葱在后面支持的结果吗？大葱这个人很利害，支持你的时候，并不希望别人知道他的想法，还会通过别人出面解决你的一些难事。我看呀，以后你确实要注意点，请客别太多了。”化肥认真地说：“不请客是不行的。神仙好交，小鬼却是难打发。一些小鬼你不给点小利就处处有麻烦。其实这些事情更多是耗子出面解决的。我这位耗子兄弟可信任，做事又周密。别看他人高马大，心细着呢。”我笑道：“看得出，你也有一帮好兄弟。等你项目成了，我一定去祝贺。”化肥道：“样可不行。从现在起，每个月我来接你去一次，看看大葱和我。我们三个人每个月吃一餐饭，其他时候我不见大葱。你看如何？”我说：“再说吧，谁知道有没有这个时间。”
　　说话间，黄豆那边开始上鱼了，我与化肥的漂标始终不见动静。化肥笑道看着我们的钓竿说：“是不是选错了地方？”我试着换上蚯蚓，撒了一把诱饵，几分钟便见漂标用力地一顿，顷刻之间黑标，扬竿便感觉到水下传来一股巨大的力道。水下的鱼游速极猛，似乎欲将我拉下水。我紧握钓竿，顺着鱼的力道牵引着鱼儿。钓线被鱼拉得呼呼着响，化肥也将鱼竿收了起来，笑眯眯地看着我与儿搏斗。嘴里问道：“你说说看，是条什么鱼？”我边溜鱼边打趣：“你猜准了我请客，猜不准你请客。”化肥说：“看情形是条草鱼或者鲤鱼。就猜草鱼吧。”十余分钟，鱼儿被拉上岸，居然是一条大鲶鱼。化肥笑道：“看来我只有请客的命了。”豆芽跑来见一条巨大的鲶鱼，吃惊不小，忙问我如何钓的？感觉如何？还告诉我他们几个人只钓上五六条二三两重的鲫鱼。见我用蚯蚓，便赶忙换上蚯蚓。
　　当时已是深秋季节，鱼儿似乎对蚯蚓更为喜爱。化肥近一个小时也钓上了第一条小鲫鱼，觉得无趣，也换上长竿和蚯蚓。化肥对我说：“看来你钓鱼的水平确实不一般，灵活机动，投其所好。”我笑道：“是不是和你做生意一样？”化肥说：“确实如此。做生意真有点象钓鱼，饵料总是起关键作用的。什么台钓呀、海钓呀，没有对路的饵料就难让鱼上钩。”我答道：“是的。做生意的饵料更难调制。有些人喜欢某种饵，但顾及而不敢吃。所以，看似对路其实还是不对路。对付小鱼好办，小利便是饵，对付大鱼，或许有些人一辈子也调不出有针对性的料。”化肥道：“说有些人是对的。但没有攻不下的堡垒，就看你功夫了。”我笑道：“肯定有攻不下的堡垒。这要看对手。不是一个等级的对手，弱者很难转化为强者。虽然说事物是相对的，但在一定范围和时间内又是绝对的。”化肥点头道：“确实是这样。钓鱼人都知道蚯蚓是万能钓饵，做生意人也知道钱是万能钓饵。都是万能钓饵，但确实并不能钓上所有的鱼。比如鲢鱼就不吃蚯蚓，大葱肯定是不能用钱去钓的。”我哈哈大笑：“真有你化肥的。比喻得非常了得。朋友间如果过于庸俗只怕会失去朋友。你真是个儒商，阴阳五行，四仪八卦你算是精通了。祝你成功。”说话间，化肥猛一扬竿，竿立刻被拉成弓形，线也是呼呼着响。豆芽窜了过来，见化肥手擒大物，叫道：“不得了，大鱼家伙都跑到这里来了。”化肥让我猜是什么鱼，并也提出猜中了他请客。我感觉化肥所钓鱼与我刚才的情形相同，便说是鲶鱼。不多时，鱼上岸果然是一条大鲶鱼。化肥惊奇地问道：“你怎么知道是鲶鱼的？真的神呀，看来你这人只吃请不请吃。”豆芽看着我们的大鲶鱼，喃喃地说：“真神，好象是一对夫妻。一般大，一般的颜色。可能有七八斤吧。”
　　豆腐的海竿一直没有动静，这让他感觉奇怪。往日大鱼多是他先钓上来的，今天没有一条鱼咬钩。见大家都在上鱼，豆腐显然着急了，取出手竿再钓，一直到中午仍未见一条鱼儿。黄豆和荣哥数量最丰，旗鼓相当。
　　下午居然下起了小雨，考虑到回家的路况不好，我们早早地收竿。豆腐两手空空，脸上便有了难过之色。荣哥鱼钓得多，胸脯挺得高高的，眼睛也往上翻，话语又恢复了往日的傲慢，豆芽见如此，便与荣哥打趣道：“是不是有些得意了？几条小鱼就有此表情，要是在海里钓上一条大鱼，还说不定飞上天呢。”荣哥仿佛醒悟化肥与耗子在场，收起了傲慢表情，说道：“哪能呢，钓得多一些高兴还有错吗？我是高兴。真要到海里去钓鱼，还能不请教耗子吗？”我笑道：“大海的深浅谁也说不准，如人心，如商场。”化肥道：“千万不要这样说，人心都是肉长的，我们在一起可是清清楚楚的，心也是透明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