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 甲鱼和鲻鱼
父亲对我一直是疼爱有加。由于一次不小心工伤,厂里安排他看几个月的值班室。
在暑假陪伴父亲值班的几个夜晚,经常听父亲讲他们初到农场开垦的情景——
……未开垦的黑土地散发着诱人的泥土芳香,有水的地方一脚踩下去,泥鳅、小鱼、黄鳝、大闸蟹四处乱穿……收割的季节,吃饭都是在田间,支一大锅,白白的大米饭喷香扑鼻,引得男男女女垂涎三尺……
常常搞不懂父亲那时开垦荒地、深挖运河、田间劳作,到底算是苦还是乐?但听他嘴上叫着辛苦、劳累,脸上却洋溢着舒心的微笑……
那一次和父亲深夜在厂区的道路上巡逻。
河边、草丛中的蛙鸣声声,份外响亮;近边的蟋蟀鸣叫也是格外的清脆悦耳。往往我的兴趣是循声去抓蟋蟀。
突然,父亲一把夺去我的手电!
还没等惊讶的我回过神来,父亲用手电照着不远处让我细瞧——
不远处一团圆圆的黑影在的路灯底下趴伏着。在昏暗的路灯照射下,依稀可辨。那分明是一只大甲鱼!
路灯下飞蛾盘旋,路灯下的路面,也是昆虫满地。是不是这只大甲鱼上岸来乘凉、美餐来了啊?!
我和父亲看得真切后,不约而同快步奔了过去,打算生擒大鳖!
或许大鳖也警觉到了一种不祥之感,开始慢慢回转身子准备蹒跚而去。可它那不紧不慢的样子分明似在小瞧我们的速度。哼,真以为我们是那只睡觉的兔子吗?
父亲也是捕鱼高手,几个快步先我跑到大鳖跟前。一脚踩住了大甲鱼的背脊。此时的大鳖“后悔”已来不及了。
好大的一只甲鱼啊,足足有小脸盆方圆!父亲脱下衣服,包住甲鱼。哈哈,真是得来全不费工夫。
拎着甲鱼回家路上,父亲“得意”对我说,他们刚来农场时,甲鱼还经常爬到人家家里来呢……得,又开始了他的“革命”故事了。
……
门前的这条运河,那时的水产资源真的是相当丰富,儿时的伙伴有目共睹。
我们居住的是厂区家属宿舍楼。当然,厂区也有单身知青宿舍楼。都是住着上海来的知青。
因为是木材厂,所以临近工厂的河面上到处是成排的木排。都是由长江经这条运河拉倒厂区门口的。夏天去宽阔的木排上玩耍、游泳、钓鱼,是我们小孩最开心的事了。
一天晚饭过后,突然听得外面一阵孩子的喧哗——
好奇跑出去一看,原来许多小孩围着一个手拿鱼叉的知青叔叔在往河边跑去。
兴匆匆跟着来到河边一看,原来河里的木排边缘,密密麻麻的浮着许多鱼头在透气。
现在知道那就是鲻鱼。在当时好像鲻鱼没什么人喜欢吃,都说有一股柴油味道。
每到夏天,木排边缘几乎每天都有许多鲻鱼浮出水面,拥挤着、张大着鱼嘴透气。就像现在我们看到的的穿条一样,欢快穿梭、肆无忌惮。我们早已是见怪不怪了。
小孩子们感兴趣的是,看这个大人准备用鱼枪刺鱼。
只见这个大人在鱼枪尾段系好长绳,随后单手握住枪柄,站在高处、瞅准鱼群,奋力一掷——锋利的枪尖夹着风声,呼啸着刺入鱼群,“噗嗤”一下。刺中了!
当他牵着绳子拖回鱼枪的时候,鱼枪上俨然刺着了一条大鲻鱼!
真厉害啊。小孩们看的可兴奋了。拍手喧叫起来,只恨自己手上没有这么大的蛮力。
鲻鱼群可真是傻。随着同伴的“壮烈”,开始还“轰隆”一下四散逃窜无影,可没一会又聚会一起、浮头露嘴了。真是鱼脑袋,不长“记性”、不吸取“教训”啊。
到了暮落,一铅桶的鲻鱼已是这个大人的战利品了。